不多时,看守大门的两个小厮便抬了一摞子书来。云危画客客气气地道了谢,分别给那两人一锭银子。那两个家丁收了,便高高兴兴地回了门口。
云危画不动声色地笑着,老老实实翻看着苏白麓给她选的那些个诗词典籍。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时间。
三、
二、
一。
就听“噗通”两声,门口那两个小厮纷纷倒地。
云危画既然身上带了药哦,必然不可能只带了一种。刚才那两锭银子上,都已经被她动过手脚,只是这药物见效需要时间,所以当时并没有用在苏白麓的身上。
云危画出门瞧了,见四下无人,赶紧把两个大家伙抬进了屋子里。又剥了其中一人的衣服,与自己换了,打扮成小厮的模样。
苏白麓的这处府邸并不小,要想逃出去,还得慢慢摸索。
云危画打扮成家丁的模样,垂着头四处晃悠,步态稳健、神情自若,只是一路上尽量回避着人群,免得被看出破绽。
正四处转悠的时候,云危画路过了一处人烟稀少屋子,谈话声正从里面传来。
“现在,段惊澜查到哪里了?”
段惊澜?
在这里居然也能听到段惊澜的名字?好奇心迫使云危画停住了步伐。
紧接着,又有一略见年长的声音传了出来:“已经查到了花扇摇的织绣姑娘了。当下正贴了告示,四处寻人呢。”
这个声音云危画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苏白麓的人也在关注这次的中毒事件吗?
意识到可能会查探到不得了的情报,云危画赶紧找了个挨着屋子、枝叶繁茂的槐树,半弓着身子听起墙角。
“花扇摇里……居然会混进织绣这种人?温瑞,你失职了。”苏白麓的声音清晰传来。
温瑞!
云危画一怔。
难道说,和苏白麓对话的人是花扇摇的东家……温瑞!?
苏白麓又是怎么和温瑞扯上关系的,谢祁不是说这个温瑞背后没有别人了吗?还是说……这苏白麓藏得太深了?
“是属下的错。”温瑞的声音传来。
“织绣的下落,你知道吗?”苏白麓问。
温瑞赶忙答到:“当日阮娘发觉织绣的异常之后,就暗地里派人跟踪,在她打算逃跑出城的时候,被阮娘的人捉住关起来了——任凭段惊澜怎么排查,都不可能找到她的。”
苏白麓沉吟了片刻:“嗯,很好。”
“可是……”温瑞有些犹豫,“这织绣的身份,实在惹人生疑,她出现在花扇摇究竟是偶然、还是被刻意安插进来的……这一点……”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考量。”苏白麓淡淡说着。
他想起那天夜里,在京城郊外的那个人影来——墨蓝色的宝石在那人的耳垂上散发着温润光芒,给他平添了几分神秘。
百面生,楼释,云危画……包括织绣和这次的中毒事件……
这一切都可以联系起来了。
至于织绣出现在花扇摇偶然与否,与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只要楼释不给他当绊脚石,一切都商量。
“谁在那里!在那儿干嘛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
云危画一惊。糟了!被发现了!
“谁让你过来的!粘住!”
云危画下意识地拔腿就跑,全然不理那小厮的话。她知道,她只要稍微迟疑一步,就会被苏白麓抓回去的!
云危画心知自己跑不过苏白麓,索性穿过了一道拱门之后,直接拐弯绕到了楼阁背后,蹲下了身,小心藏了起来。
不多时,果然有一道白影,穿过拱门直冲向前,如同鬼魅一般倏忽而过!
“呼~”云危画长舒了口气,看来,暂时躲过去了。
他在这楼阁后面,草丛之间先躲上几个时辰,等夜深了、苏白麓放弃追踪自己之后,再找机会溜出去就行。
云危画索性坐在了地上,倚着朱红色的房柱子,闭眼休息。
“白王妃,好惬意啊?”
飘忽不定的声音忽然响在云危画的耳畔。云危画一惊,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睁开眼,却见到苏白麓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跟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猎人终于捕捉到了自己的猎物!
这个人,真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害怕!
云危画拔腿要跑,可身子还没起来呢,就又被苏白麓狠狠按了回去。苏白麓的动作算不上什么温柔,云危画跌得屁股都痛了。
“听到了多少?”苏白麓脸色铁青。
“一点一点,刚要听就被发现了。”云危画打着哈哈。
苏白麓冷笑着,明明是一身仙气的白衣,可穿在他身上,却总多了几分异样的邪魅:“别想逃,对我来说,你还有些价值——不然,你早就死了。”
“多谢苏兄抬举,”云危画尴尬地笑笑,“小女子宁可没有那种‘价值’,免得一次又一次地被绑架。”
苏白麓没有应声,冷言吩咐着围上来的小厮:“把她带回去!”
-
白王府。
谢祁心急火燎地找到了段惊澜,和他说了花扇摇的事情之后,段惊澜素来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林明然侍立在侧:“殿下,苏白麓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段惊澜垂着眸子,却没有应声。
他隐约猜到了苏白麓的所求。
可是,苏白麓想要的东西,云危画确实没有。因为那物件,舒晏城早已托付给了他。现在想想,这东西本来就该是云危画所得,他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谢祁见段惊澜一直没有应声,不免有些着急:“殿下,这可怎么办呀!明天就是查案的最后期限了……苏白麓现在把王妃绑去,这不是添乱吗!”
段惊澜依旧没有说话。
苏白麓要他拿着东西交换云危画……可那物件,又是舒晏城千叮咛万嘱咐的。
林明然见段惊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道:“谢祁,我们先让殿下清静一下吧。”
谢祁心里着急,可又熟知段惊澜的性子——白王在沉思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的打扰了。谢其刚才一着急,竟差点忘了。于是,他也不好再多说,只能随着林明然一同告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