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妃,你躲躲闪闪的做什么,莫不是里面有什么人,怕被咱们撞见了?”
云长依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巨浪,海宴楼里的人大都是官贾,不少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是一个最注重颜面的贵胄圈子,又是一个最懂得粉饰太平掩盖肮脏的地方。
云危画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出这里头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她“出丑”,等着她这个白王妃马失前蹄、被白王赶出王府。
偏偏……若雅间里真的没人便也罢了,可云危画也不敢确定苏白麓是否已经依言离开了。
“王妃姐姐,白王妃平日里也不见与谁结交,里边又怎么会有人呢?许是咱们多心了。”云妤妃在云长依身后小声道。她似乎有意在帮衬着云危画,可惜人微言轻,在场的压根没几个将她的话听进心里的。
云危画道:“康王妃,你不要无理取闹,用你的肮脏思想去评判每一个人。”
云危画越是拒绝,云长依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她也不顾及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了,索性直接往云危画的身上撞过去,打算直接冲开雅间的门:“你若真是清白,便开了门让我们看看啊!”
紫衣也紧跟在云长依后边,直接往云危画的身上撞了过去。云危画一个趔趄,险些没直接被这两人推倒,幸亏有舒心在一旁扶住了。
可是,雅间的门也被云长依冲开。
紧接着,便听到海宴楼里传来一阵唏嘘之声,围观的人群就像炸开了锅,只是瞬间,各种恶评猜测都涌了出来。
云危画心里一凉,目光一点点地往雅间里挪。
屋子里,白衣男子坐在桌前悠闲品茶,门被撞开后,也不见他有多少慌张神色,只是嘴角噙着笑、往人群里淡淡看了一眼。
“天哪!当真有个男人!”
“这白王居然被一个丑女戴了绿帽子了?”
“这人谁啊?怎么会看上云家那丫头,多半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吧!”
“世风日下,这下子这个白王妃死定了!”
“白王是什么人?这下子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
“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长成那样儿还红杏出墙?”
“听说白王至今不肯和她同房,多半是这丑妃耐不住寂寞了!”
“真是丑人多作怪……白王府肯留她性命就不错了还不知足。”
云危画脑子有了一瞬间的空白,她可以摒弃了外界的声音,强撑着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屋里的苏白麓。
——她不是让他赶紧走吗?他还愣在屋里做什么!
——还是说……苏白麓存心要害她!?
海宴楼中,漫天猜测和恶意袭来,却让云长依觉得浑身舒爽。其实,她自己都挺讶异的,云危画居然真有胆量在外边养男人?还是这么个模样端正的小伙子……云长依只觉得这白衣人气质甚佳,为了钱财竟要去服侍云危画这样的丑女,实在是亏本的买卖,还不如……此次事情结束后,她把这个公子接手了呢!
云长依笑:“白王妃,你真是胆大包天!你和这野男人私会,当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云妤妃始终跟在云长依的身后,她是无意间听到云长依想给白王妃找茬的事的。想着上次她被云筱玥鞭笞的时候,云危画帮过自己,便自请随行,期望自己能给云危画说上几句话,不至于她被云长依欺负的太难堪……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竟撞上了云危画和别的男人幽会!?
云危画目光冰冷,咬牙道:“我不认得他,不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认得?不知道?”云长依冷笑,走进了屋里,“白王妃如此绝情,就不怕自己的小男宠伤心吗?小公子,我问你,你和白王妃认识多久了?”
苏白麓坐在原位,任凭云长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他笑着看向云危画,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神情紧张,甚至抱着几分希冀。
这个白王妃,难不成以为他会帮她澄清吗?
——他苏白麓早和段惊澜结仇了,不怕这份仇恨,再深上几分。
苏白麓笑了笑,开口:“相识数月了,很熟。”
一句话,让云危画如置冰窖。
“天哪!白王大婚至今也不过才几个月呢!”
“这人怎么给白王带了那么久的绿帽子!”
“真恶心!咱们白王娶了她,真是人生一大污点!”
“这种女人还多说什么!送到大理寺!车裂!”
“对!车裂!这种不贞不节的人,没资格活着!”
云危画紧握双拳,冷冷看着苏白麓,眼中曾经保佑的最后一丝希冀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冷结的冰霜,而那寒冰之下,又似有熊熊烈火,很不得将苏白麓整个人都烧个干净!
她宁可苏白麓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她自己想办法将事情处理干净。可苏白麓却偏偏要火上浇油,让她在流言蜚语的淤泥里陷得更深!
“康王妃,这事儿……”
云妤妃也很为难,她刚想帮云危画说话,就被云长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怎么?你觉得她的行为不至车裂吗?还是你也觉得,不守妇道是人之常情?”
“不是的!不贞不节,自要受处罚的……”云妤妃赶紧改口,目光闪躲着避开了云危画的视线。她要是再多说一句,这火难免会烧到她的身上,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要是和今日之事扯上了联系坏了名声……她可怎么嫁出去啊!
“车裂!以正咱们天阙国礼义!”人群里,不知是谁家公子这么喊了一声。
“对!咱们天阙国容不下这种内心肮脏的丑女人!”
“杀了她!这种垃圾必须死!”
“这丑八怪赶紧下地狱吧!”
一句句话,像是一把把刀,插进了云危画的心里。有时候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人心有多么狠毒。
白王府的污点?车裂?死?
她云危画便是这样令人痛恨吗?
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红杏出墙”?还是……仅仅因为,她是天阙国最丑的女人,又偏偏生不逢时地嫁给了天阙国最高贵的男人,碍着某些人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