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依目光闪躲:“我不过是听到这儿有声音,一时好奇便来看看罢了!哪知王妃姐姐你竟然……竟然……”
云长依结巴了。她本想说着白王妃居然私会男人这类的话,可在柴房里的这几个壮汉,几乎要不见人样了!白王妃又怎么和他们进行一些肮脏之事呢?
云危画一脚踹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一个男人,走到了云长依身边:“竟然怎样?康王妃是来拜佛的吗?外头大殿里那么多香客,怎么偏偏就你到这后院来了?”
云危画盯着面前浓妆艳抹的女子,目光中的凌厉神色传达到云长依眼里,不由得让她心中一虚。云危画这是想要反咬一口,说她是此事的始作俑者?
别说云长依根本没安排这出了,就算安排了,也不可能会承认!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云长依努力在心里编排借口,目光却转到了身边的无妄身上,立即道,“老祖母在和渡光主持谈话,我只是觉得心中烦闷,才请这位小师父带我随从转转,意外撞见了这一出罢了!”
对于云长依的这番说辞,无妄显然有点猝不及防,一同随行而来的僧人们也纷纷把目光投到了无妄身上。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他正要出声解释,却感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云长依半张小脸藏在他的身后,看着她那半分紧张半分哀求的神色,这个小和尚竟忽地心软了,道:“是,确是意外撞见了。”
云危画打量着他。这个小和尚生的俊美,棱角比一般男子柔和,哪怕剃度了,都无法让他的英俊褪色。
云危画喉部一动,方才好不容易被压制下的媚药的作用又开始蠢蠢欲动。
该死!这到底哪个混蛋发明的媚药!效力居然这么强!
云危画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清明,再不见了方才的迷乱神色。云危画走到那小师父跟前,问:“小师父,康王妃方才所说,都是真的?”
这一次,她没有错过无妄眼中的闪躲。大约僧人们真的不善说谎,这无妄的脸上都因为愧疚而泛红,可他还是坚持说道:“是,一切皆如康王妃所言。”
云危画默默看着他,一边又狠狠捏着自己被割伤的手腕,希望那痛处能更猛烈一些,免得自己会因这个小和尚沉迷男铯。
半晌,她才泄气一般地道:“好吧。”
说话间,她看了一眼云长依与那小和尚,这两个人……
上一世云长依虽然豢养男宠,可宠幸佛门弟子的事儿……到还真没听说过。可如今看着两人的样子,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王妃娘娘!求您赐药吧!小的们真的不敢了!”跪在地上的那些人里,忽然有一人开口。
云长依似乎立即揪住了重点:“不敢了?王妃姐姐,这些人对你做了什么,竟惹你这么生气?”
这换做别人,应当问“犯了什么错”,而并非“对你做了什么”。云长依真是至今都想往她身上泼脏水,云危画想要排除她是始作俑者的疑虑都不可能。
“这等货色,都近不了本王妃的身,康王妃不必担心。”云危画冷冷说着。
正在这时候,方才开口的那个男人忽然扑将上来,似乎是把云长依看做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双腿一跃饿,就往云长依身上扑!
“小心!”下意识地,云危画上前一步,将云长依向外推开!
这人身上染了毒,那毒脓万一沾到别人身上就糟了!一瞬间,云危画的想法再简单不过,可也许是云危画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经她这么一推,云长依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云危画!你想害死我吗!”云长依屁股被摔得生疼,索性当即埋怨了起来,“你嫉妒我,也不用这么害人吧!”
云危画被她这一番控诉弄得懵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一番好心,这个云长依,永远分不清好坏是不是?
什么嫉妒!?呸,她云长依现在有哪点值得她妒忌的!
云危画把那冲上来的男人直接踹到一边,也懒得跟云长依解释,冷笑道:“云长依,我看,是你在嫉妒我吧!”
云长依瞬间红了眼睛:“呵,白王殿下至今未曾与你同房,而我和康王殿下夜夜同枕而眠,我怎么会嫉妒你这独守空房的弃妇!我看……你就是耐不住寂寞,才出来找男人吧?只是这些男人又不称你意,所以你就想杀人灭口是不是!”
这云危画云长依两人,一个是白王妃,一个是康王妃。都是皇族,又都是女人,周围的那些僧人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插话调和,又听了云长依那露骨的话,只能一个个低下头去,说着“阿弥陀佛”之类的话。
云危画觉得,云长依当一个小小的康王妃真是可惜了,她应该去当说书的。
何况……她独守空房是不错,可仔细想来,每次被拒绝的可都是白王殿下啊。她可不是什么弃妇,反倒尊敬的白王殿下有点像弃夫呢?
云危画不怒反笑:“云长依,你到底是有多龌龊的心思,才能想出这么龌龊的勾当!”
她这话轻飘飘地澄清了自己,还反把云长依数落了一顿,早已将云长依气得说不出话来。可远处,渡光主持和云家上下也忽然匆匆赶来。因为离得远,她们方才只看见云危画一把将云长依推了出去,等走近了,才听清云危画方才所说。
云老夫人走在最前面,她一来,云长依也不敢在地上坐着了,赶紧爬了起来:老夫人是个讲规矩的人,任何有失官家体面的事情,都不得她喜欢。
除了老祖母,还有云筱玥、云妤妃、还有南宫卿安……云家的这几个姑娘都来了?如果老祖母和渡光主持在探讨佛法,他们该离的很远才对,怎么说都不会走到后院的柴房里来。除非是有人通风报信……
这云长依,莫非真的早就料到她会在这儿出事?居然还提前派人找了云家的人过来,她是生怕这次的事情闹不大啊。
云长依想趁此机会毁了她云危画的清白?哪儿有那么容易!
云老夫人仿佛觉出了事情并不简单,走进之后,也没和云危画云长依搭话,反而是先往柴房里看了看你,自然而然看见了屋里跪了一地的男人。之所以还能看出是男人,也全靠他们的着装和体格了,而至于面貌……常人已经无法分辨了!他们个个儿身上起了脓疤、肌肤还呈现出可怖的暗紫色!
“这是怎么回事?”
云老夫人想走近了看,却被云危画拦了下来:“老祖母,这些人中了毒,别染到您身上。”
“会传染吗?”云长依冷笑一声,“那我们几个在屋里呆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中毒呢?”
云危画懒得理她,只向云老夫人解释道:“这毒是通过他们身上的脓水扩散的,若是不小心碰了,很快便会毒发。这几人正是因此才纷纷中毒的。”
云筱玥往人群里看了看,“老祖母,那咱们可得离他们远点,别被他们碰着了。”
“嗯。”云老夫人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那方才我见你慌忙把长依推开,便是为了避免她被碰到吧?”
云危画莞尔一笑,面具之下,她的笑容异常妖冶:“是,都怪危画没有提前和长依说清楚,害得妹妹误会了。妹妹不懂姐姐的良苦用心,实在让姐姐伤心得很呢!”
一旁的云长依脸上,早已经是青一阵紫一阵儿。云老祖母向来怜惜着云危画的,云长依也懂,这么一来,老祖母肯定要劝着她给云危画道歉了!
云长依怎么肯!
况且……什么脓包中有毒,多半是假的!她不过是想狠狠推她一把让她出丑,再以毒作为托词罢了。!
“这脓水当真有毒吗?姐姐莫不是唬我们吧,您单独和这些男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见你中毒?”
云长依有意将“单独”二字说得清楚,仿佛是在刻意强调云危画与这些男人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这种“不可告人”,牵扯到了一个女子的贞节和清白,在天阙王朝,这是足以毁掉一个女子名声的事情。
云老夫人面色阴沉,定定地看着云危画,似乎是在等她的解释。
云危画倒是不慌不忙,眉峰一挑:“毒是真的,传染也是真的。危画之所以没有染毒,是因为我压根儿没碰过他们啊。”
“那你和这些男人闷在柴房做什么?”云长依紧接着道,“佛门清净之地,你身为王妃却和别的陌生男人共处一室?谁知道你和他们幽会的时候这些人中没中毒呢?说不定是你和他们见了面,这些男人惹恼了你,你才下的毒手!”
云长依此次纠缠,云危画觉得自己越来越忍不住想要打她了,可云危画还没出手,有个人却抢前一步。
云老夫人将手中的玉杖狠狠一跺:“云长依!你瞎说什么肮脏话!”
云长依说的这些如果是真的,那云危画这白王妃的位子不保不说,说不定还会被论罪处死、以正妇节呢!
“祖母!这是真的!长依……”云长依又一次拉过了身边的无妄和尚,“长依是和这个小师父亲眼看见白王妃和这些男人在一起的!”
云长依故意把话说的不清不楚,又拉出了寺庙中的人,云老夫人一时间也沉默了。
渡光主持便问:“无妄,这是真的?”
云长依这才知道了这个俊俏和尚的名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无妄,无妄,多好听的名字。
无妄忽地被主持点了名,心中一紧,强撑着道:“是,只不过,我们来到这柴房时,这几人已经身中剧毒了……”
无妄虽然没有直说云长依所言真假,可也给了云危画一些退步的空间。事实上,他也只是描述了事实罢了。
“到底有没有中毒,还不一定呢!”云长依不依不饶。
云危画叹了口气,索性蹲下了身,捏着衣角沾取了一个人身上的毒液,又到了云长依跟前:“长依妹妹既然怀疑本宫所言,不如亲身尝试一番如何?”
腥臭的毒液正凑在云长依鼻前,她被吓得倒退了几步:“你瞎说什么!”
“长依妹妹不是心存疑虑吗?那你亲自试毒便好了啊,”云危画笑,一字一句道,“这毒,只沾上一点,便能让人肌肤青紫,浑身瘙痒流脓。妹妹若是不信,尽管来试!”
“好好好我信了!”云长依只能认输,她可不想真变成那几个人的模样!她这张天阙国最美的小脸儿要是毁了,得是天下间的男人多大的损失呀!
云危画笑笑,将衣袖放下。
“可你怎么证明,这毒不是你下的?又怎么证明你遇见他们的时候, 他们已经这样了?”云长依另辟蹊径,步步紧逼,“你说你没碰过他们,那为什么和他们共处一室?还是在普华寺这偏僻的柴房里!”
云长依的问题却是刁钻,因为云危画自己都不太能解答出来。
她是被人掳来的,醒来后便看见这几个壮汉了,毒也确实是她下的。可这些,她必须否认。否则按照云长依的性子,肯定会添油加醋一番的,那时候,她的清白就保不住了!而她在天阙王朝的路,也将会举步维艰。
云危画笑道:“长依不信我的话,那便问问这些人吧,问问他们,在遇到本宫之前,是否早已经中毒了?”
云危画说着,转身朝那些人看去。
那些混子自然能懂云危画眼里的神色,此时,他们的命都被抓在云危画手里呢,他们还指望着白王妃的解药呢!白王妃想让他们说什么,为了活命,他们就得说什么!
于是,那几人纷纷道:“我们确是早已中毒了!知白王妃医术高超,才求王妃赐药的!”
“此事和白王妃绝无干系,我们更是连白王妃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啊!”
“是啊是啊,小的们仰视白王妃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对王妃不敬!”
虽然这些人口里还是说着云危画的好话,可也改变不了云危画觉得这几个人恶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