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心下腹诽,这白王府上上下下上百号的侍卫、上百号的仆役,加起来三分之二都是男的!整个儿是男人堆,好不容易才有个漂漂亮亮的王妃!
这要是殿下和王妃真起了争执,白王一怒,把王妃气跑了可怎么好?
可是……
谢祁悄悄看了眼一脸冷峻的云危画。
可是……总觉得不起争执才是怪事呢!
谢祁背着丘明堂,风风火火地闯进府中,挑了个最近的厢房放下。云危画赶紧上前给丘明堂把脉,却见脉象洪大、略见滑数,舌体也呈绛紫之色,显然是在烈日下站了太久,忽又大口饮了凉水,导致体内气息逆乱,简单概括来说,就是中暑了。
好在中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云危画取了银针,在丘明堂的合谷、内关、印堂等穴施了针,没过多久,丘明堂便转醒了。前后根本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丘明堂的额上,还是隐约渗着虚汗,谢祁见了,便转头看向管家:“府上还有藿香正气吗?”
“有的,我这就去拿来。”老管家赶紧接话,转身出了厢房,去找藿香正气水了。
见丘明堂已经转醒,云危画依次给他起了针,问道:“可觉得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给王妃添麻烦了……”丘明堂微微低着头,仿佛是有些不敢看她,挣扎着要起身。
谢祁虽然不怎么喜欢丘明堂这个新任的麒麟卫,可还是忧心着他的身体,赶紧把他又按了回去:“你这刚晕倒,还是再休息会儿吧。”
“不敢不敢,这要是被殿下见着了……”
“你当殿下这般小气?”谢祁撇了撇嘴,“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愣头青。”
要是别人这么推脱拒绝,身子不适了也硬要去太阳底下站着,谢祁肯定会认为那人是故意在挑拨殿下和王妃的关系、脏了殿下的名声。可偏偏丘明堂是个实打实的“二愣子”,谢祁气也气不得,打也打不得。
况且这云危画对丘明堂颇为上心的模样,谢祁都不敢造次了。
云危画皱皱眉头:“殿下让你站着,你就真站着了?要是殿下让你跳那护城河,你岂不也去做了?”
丘明堂挠了挠耳根,颇为含蓄地笑了笑:“那倒真不至于……”
云危画白他一眼:“你先在这儿休息吧,等身子好了再回家。”
丘明堂显然有些犹豫。这白王殿下和王妃一人一个诏令,他却不知道该听谁的:“可是……”
“可是什么?”云危画瞪了他一眼。
其实,云危画生起气时的模样还挺有威慑力的,隔着张面具都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怒火。于是丘明堂赶紧闭上了嘴,摇摇头。
云危画收拾着针包:“殿下那边,我会去和他说的。”
白王府有多嚣张她早就领教过,之前之所以不感到反感,很大成分上是因为白王府的这些人、和自己是站在相似的立场上的。许多云危画自己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林明然和谢祁——甚至百旺,都会帮她完成。
可当这份张狂落在了丘明堂的身上,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她是把丘明堂当做朋友来看的,她相信丘明堂的为人。
她当然也相信段惊澜的为人,甚至能理解段惊澜想要给新任的麒麟卫队长一个下马威——可是,让他顶着炎炎烈日站上一个时辰,还害得对方中暑,这就有点过了。
老管家拿了藿香正气水过来以后,在丘明堂的两侧太阳穴上分别点了些。又吩咐着丘明堂躺下休息。
云危画给老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随着自己出去。
到了门口,掩上了门,确信丘明堂听不见后,云危画才问:“殿下呢?”
谢祁心里一虚,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王妃娘娘真的打算为了这个男人去和殿下算账吗?作为白王殿下的仰慕者,谢祁可不希望他们两个吵起来。于是谢祁赶忙打断了老管家的话,尴尬地笑笑:“娘娘,也许殿下的本意不是这样……”
云危画一眼看透了谢祁的心思,不由得白他一眼:“你倒是向着殿下说好话,亏我还打算过阵子也请你吃顿饭呢!”
“海宴楼吗?”谢祁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云危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或者花扇摇、香袖微弦,都成。”
闻言,谢祁的眼睛都亮了!
——去他的仰慕,去他的忠心耿耿!这世上,唯有美食和美人不可辜负!
于是谢祁含着笑,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殿下此番,确实做得有些过了。”
云危画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老管家却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怎么,谢护卫忽然之间就和王妃同一个鼻孔出气了?
“本王什么事做得过了。”谢祁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谢祁背后一凉。
天哪,他在背后说的话,怎么又被白王殿下抓到了!
谢祁觉得自己的月俸不保。索性悄悄往后挪了挪,移动到云危画的身后。
林明然好不容易等到了段惊澜从水牢出来,已经将丘明堂在外边站着的事情告知了,可两人却并不知道,丘明堂已经中暑晕倒的事情。
段惊澜径自走到云危画跟前,问:“王妃你说,本王做什么惹你不满了吗?”
段惊澜的声音淡淡的,说不出这话语里的调戏多一分、还是蕴怒多一分。只是,大约是段惊澜平日里就冷着一张脸,周身上下气势迫人,这话听起来,总有几分质问的味道。
云危画却不畏:“殿下让丘明堂顶着烈日站在府门口,不觉得过分了吗?”
段惊澜的眸色暗了几分,大约是没想到,云危画这番生气的眉眼竟是为了别的男人。他倒也没解释什么,冷冷道:“本王罚一个人,还要问过不过分?”
有些****,有些蛮横,却又让云危画不知该如何反驳。
白王府在天阙王朝的地位,从来是超然一切的。若不是因为她在心里感激丘明堂曾给过自己的温暖,云危画也不可能会和段惊澜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