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然仿佛会读心术一般,接着对云百宁说道:“云姑娘是丞相府嫡女,故而我们白王府才如此不吝,相信云丞相,也同样看重这场婚事。今后白王府与丞相府,可还要互相仰仗。”
云百宁眉心一跳。
林明然这话可谓说得毒!
他先是强调了云危画的身份,又表明了白王府的立场,更借此督促云百宁对此事的重视——甚至最后,还提出了两家“相互仰仗”的诱饵!软硬兼施,亦攻亦守,实在句句戳进云百宁的心坎里。
他之前倒没发现,自己这个废物女儿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云百宁赶紧忙忙称是,好言送走了林明然和白王府的一众人马。
云长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看着那一箱箱的聘礼,实在是嫉妒得不行!
本来,成为白王府正妃的人应该是她的!
“不就是个王妃吗?抢走了别人的位子,倒也好意思。”云长依直接酸到。
“抢?”云危画觉得有些好笑。
可以说她是颗棋子,也可以说她碰了运气,更可以说她不过是被利用和放弃,可云危画何曾抢过。
“难道不是吗?”云长依白了她一眼。那么些聘礼,她真的也好想要啊!放眼天下,除了白王府,还有哪个王府能给出这么多聘礼的?康王厉王的实力本就无法与白王比肩,两人又都不是什么大方的王爷,看着这么些金银珠宝,云长依可眼红死了!
云危画走到云长依的跟前,淡淡道:“若妹妹想嫁给白王,姐姐拱手相让,可好?”
“我才不要!”云长依径自否决。
云危画眼神轻蔑,似乎根本不屑与云长依多费口舌,转身便走了。
“切,不就是一个疯王爷的王妃,有什么好嚣张的。”身后,传来云筱玥帮腔的声音。
“就是啊,现在白王府的主子,可都被禁足了呢!”云长依也道。
云筱玥阴阳怪气:“呀,那不和软禁似的么。也是……一个傻子随便放出来伤了人怎么办?”
可云危画呢?
却像个棉花似的软硬不吃,根本对她们不多加理会。
云筱玥抬高了音量,几乎是直接冲着云危画喊了过去:“也不知道某些人还能嚣张几天呢!新婚夜活不活得下来都不一定~”
这两人说的没错,白王已疯,白王府群龙无首,迟早是衰败的命运。她能熬的过去吗?云危画长舒了口气,抬步,只想早早离开这勾心斗角的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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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闲月阁,云危画刚刚坐定喝了口茶,就听见云妤妃的声音:“姐姐在吗?”
云危画没想到,这个向来如一个隐形人般的妹妹回来找自己。赶忙叫舒心迎了云妤妃进门。
云妤妃有些局促,扭扭捏捏地坐了。
云危画问:“妹妹有什么事?”
云妤妃纠结再三,关切地看向云危画:“姐姐,真的决定嫁给白王了?”
“圣上口谕,不嫁又能怎么办呢?”云危画叹了口气,仿佛已然认命。她逃婚是死,不逃,说不定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白王如今那般状况……真不知道姐姐去了,会遭遇些什么。”云妤妃一边说着,眼泪一边边颗颗往下掉。
云危画见状,赶忙掏了手绢给云妤妃擦泪:“这怎么忽地就哭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也许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也许去找皇上求求情,皇帝就改主意了呢?”云妤妃眨巴这两个大眼睛,何其无辜。
云危画摇了摇头:“金口玉言,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何况,明德皇帝心里肯定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云危画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个可以用完就扔的棋子。棋局定了,棋手到位,待胜负分明之后,谁会在意这盘棋局上,一个原本就用来牺牲的棋子的死活呢?
“姐姐……妤妃难过,”云妤妃哭啼啼的模样,实在我见犹怜,云危画同样身为女子,看了都百般不忍。云妤妃接着道:“妤妃原本以为,生在富贵家,当有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却不想这偌大的丞相府,竟全无你我二人的容身之地……”
是了。云妤妃虽然是二房所出,可是孙氏不受宠,身份也上不了台面,自然不得云百宁欢喜。
在这个丞相府,举步维艰的除了云危画,还有一个云妤妃。
只是如今,云危画有勇气去反抗,有嫡女的身份,甚至可能有云百宁对于司城素合的半分留恋。而云妤妃,却真真正正的什么都没有。
云危画忙着帮云妤妃擦泪,好言安慰:“快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就要肿了。总会过去的,你也会嫁人的不是吗?”
“就因为妤妃也是要嫁人的!”云妤妃忽然急到,“到时候,却不知道三娘会给妤妃安排一个怎样的人家,万一也是个痴痴傻傻的……”
听了这话,云危画的表情渐渐僵住,不着痕迹地将手帕收了回来。
原来云妤妃特地跑这一趟,压根不是来为她送行,而是在担忧着自己的前程呢!
云妤妃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姐姐……妤妃不是那个意思……”
云危画笑了笑:“我明白妹妹的担忧,只是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妹妹还是莫要太过伤心。”
“那姐姐……相信命由天定吗?”云妤妃问道。
云危画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推脱说自己累了,便将云妤妃打发走了。
舒心给云危画续了杯茶,道:“二小姐在府上也没什么地位,也难怪她会为自己担忧了。”
“连你也看出,她是在一心忧着自己了?”云危画苦笑。
“她哪儿是一心忧着自己啊!”鹦歌关了门,气呼呼地回来,“我看她,压根就是怕小姐走了以后,受欺负的人就剩了她一个了!还让小姐不要嫁,不嫁的话,她难道能给小姐替嫁?只想着自己,也不问问小姐的死活!”
鹦歌这句,倒是话粗理不粗。
云危画也着实没有想到,平日里恬静温雅的云妤妃,在一****地压迫之中,也变了模样。也许这个丞相府,就是一个大染缸吧。
里边的人不干净,与其有了牵扯的人,也在一点点的时光流逝中被其同化。那云危画自己呢?从闲月阁的树影掩映中走出的她,也会被同化吗?
“鹦歌,你可知道白王被禁足的事?”云危画问道。
“是陛下今儿个刚颁的旨意,”鹦歌儿道,“说是让白王殿下在家里修养,可这旨意一下,天下人都在猜这白王是真疯了!哪儿可能是禁足那么简单。”
“小姐,舒心和鹦歌是真的担心您……”
真的疯了吗?
云危画揉了揉头,这一整天的风波,实在让她心神俱疲,现在她什么都不愿想。
“你们先下去吧。”云危画长叹一声,明日事,明日思,今天还是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