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云危画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云长依豢养男宠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时候,也不见这些人义愤填膺、化身成维护礼义的圣人。
“寒侯爷家的三公子,”云危画直接挑了个喊的最带劲儿的人,点出了他的名字,“你与技女所生的孩子,如今也该周岁了吧,寒侯爷是否还不知道此事?”
云危画的声音冷冷地,却带着强烈的穿透力。
闻言,方才一直叫嚣着“车裂”的寒家三公子立刻闭上了嘴,又气又急,却不敢再去招惹这白王妃了。
“赵侍郎家的二小姐,”云危画始终背对着身后的人群,冷笑,“你的爹娘为何要与太傅太保家的小公子退婚,其原因不用我多说吧?”
方才还为这云危画嫁给了白王觉得不甘出言咒骂的赵二小姐,也立即噤了声,羞红了脸不去看周围的人。
云危画没有点明原因,那是给了她些面子。赵侍郎之所以毁了婚约,是因赵二小姐与一书童私通怀了身孕,已是不洁之身。如今那书童已被杖毙,孩子也落了,可赵二小姐也嫁不出去了。
“刚才谁说要让我下地狱来着?是中书令大人家的小公子吧,”云危画接着细细数着,“你经常往京城外头跑,可想听我替你说出原因?”
那粉面的小公子也大惊失色,赶紧往人群后边躲了躲。他之所以经常出入京城,是因为在京城外头,养了个娈僮。那娈僮为了争宠,不惜伤害小公子的妻妾子嗣,惹恼了中书令。小公子想法子让娈僮诈死才保了他一命,此后这公子便把娈僮藏在了京城外头,不敢让中书令知道。
可这么隐秘的事情,云危画是如何得知的?
云危画冷冷笑着,在场这每个人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隐秘之事,被藏着掖着以为能瞒天过海,还偏要伪装出一幅自我清高的模样。
云危画转过身,银白面具贴着她的脸颊,遮住了她的倾世容貌,又平添了冰冷生硬。她的目光朝人群中淡淡扫了一眼:“在场的,还有谁想听我念他的名字吗?”
寂静,沉默。
没有一个人敢与她搭话。
前一秒还被众人嚷嚷着要带去车裂,仿佛是天下人宿敌的云危画,在这一刻好像变成了红衣的修罗,让任何人都不敢近身,更不敢对她多加置喙。
苏白麓坐在屋子里,捻着手里的茶盏,一晃一晃。他本等着看这白王妃的笑话,等着看她被天阙国的权贵逼哭……却没想到,竟看到了一场蓦然翻盘。苏白麓一手支在自己的下巴上,目光片刻不离红衣女子的身影,侵略性的微笑渐渐绽放在了他的唇角。
“云危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威胁吗?”见海宴楼里瞬间沉默,云长依耐不住了,厉声道,“那我呢?我倒是好奇,你能数落出我什么不是来?”
“你?”云危画觉得有些好笑,她在云长依身上打量着,忽地,注意到云长依的领口下,有一处暖昧的青紫印痕……
这痕迹,昨天应当还没有吧?
“怎么?说不出来了?”云长依冷笑。
云危画挑了挑眉,轻飘飘道:“康王妃的朝秦暮楚、薄情寡义,天下皆知,还需得本王妃多言吗?”
“你!你好大的胆子!”云长依忽地揪起了云危画的衣领,“你以为自己能嚣张多久?不守妇道,大理寺自会管教你!”
云长依蓦地一用力,将云危画推倒在地!
“紫衣!给我打!”云长依指着云危画的鼻间,吩咐道。
“谁敢!”鹦歌和舒心猛地冲了上来,护在了云危画的身前。舒心冷言:“我们小姐此刻仍是白王妃,你敢动她!?”
紫衣便停在了远处,进退不得。
云长依冷笑:“她算个什么王妃?有谁承认!”
“康王妃,你莫要和她多费口舌了!这等歹毒的女人,直接送进牢里便是了!”
“就是就是!今儿个既然抓包了,便替白王除了这恶女人!”
也许是云危画方才的那些话,让这些人产生了不安,甚至觉得受到了威胁。此时,他们即便心中忌惮,却更急着把这个白王妃送进大牢了,早日除之了。
当人群里有了第一个大胆的人,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知什么时候,主仆三人已经被人群重重包围,甚至有人动了手想将云危画制服,扭打着送进大理寺!
“慢!”喧闹之中,一直静静看着这场闹剧的苏白麓再次开口了。
苏白麓一身白衣,浑身上下却尽是邪魅的气质,要不是亲眼见了,在场的没几个人敢相信,他竟是被白王妃豢养着的男人。他穿过人群,走到了被围在最中央的云危画跟前。方才的几番挣扎之下,云危画的发丝都有些乱了,可她此时仍旧高昂着头,一双澄澈的眸子冷冷看着苏白麓。
云妤妃始终不敢做声,此时,也只是暗暗抬起头来,看着这个长相俊俏的陌生公子。
苏白麓看着云危画,淡淡道:“我忽然觉得,有些真相,还是让大家都知道的好。”
“你还有话要讲?”云长依还真挺期待这个人会再说出什么震惊众人的话的。
云危画早已对这个人不抱什么期望了,他恨白王,此时更和云长依串通一气诬陷她,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云危画冷笑:“怎么?苏公子想做压垮人的最后一棵稻草?”
苏白麓挑了挑眉,目光却移向了云长依:“王妃,你让我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啊,还要我讲什么?”
“什么??”云长依眨巴着眼睛,似乎没听懂苏白麓的话。
苏白麓笑,面向一脸茫然的围观之人:“说实话,在下是个爱书之人,康王妃今儿个给了在下一本稀世古籍,让我在这儿呆一上午,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吱声,但若是她来问我,便要我说出那句‘和白王妃相熟已久’的话来……在下起先还不懂其中关窍,现在才明白,康王妃是想利用我,来毁人清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