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氛的熏陶下,能在大白天依然安然入睡的恐怕也就只有清风了,橙儿已经拽着尤青上街热闹去了,景墨将已经热了好几次的早饭轻轻的放在清风卧房的桌子上,眉头轻蹙着,早些怕清风没有休息好,但是到了这会还没醒,不应该啊,难道是昨晚马奶酒喝多了?心中疑惑着,脚下已经快步走进内室,只是看见屋内清风的睡姿时,忍不住的无声的笑了,不是其他,而是因为某人现在的睡姿十分的不雅,被子不知何时被蹬在地上,可能是又感觉到冷,双手将枕头死死地拥在胸前,脚不安分的把褥子卷作一团,束着的头发因为主人的不雅睡姿凌乱的披散着,白皙的脸颊上两朵红晕加上微微翘起的双唇,整个人显得呆萌可爱,景墨一时看的呆住了。
“请问清风公子可在?”门外的询问声让景墨蓦地回过了神,清风这是也揉着惺忪的双眼坐了起来,悉索的动静把景墨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两人视线凑巧相撞,一时竟愣住了。
景墨回过神来道:“外面像是有人来找你,我去看看是什么事。”说完匆匆的向着室外走去,像是在躲避着什么,这样的行为让清风不由的低笑起来。
时光总是匆匆而短暂,一晃已经小半个月过去了,达尔罕王没有再接见过清风,只是每天差人陪着清风在草原上游玩,从当地人口中得知,达尔罕人对于接神祗仪式特别的郑重,达尔罕王每天坚持在圣水中沐浴,一日三餐皆是素食,以表示诚意,在此期间是不见外人的,这期间王的宫殿周围将不会出现任何杀害生灵的事,王的妃子们也必须守在自己宫中沐浴素食,静心朗诵神祗经文。
对于达尔罕人神圣仪式的庄重行为,清风真的是没什么兴趣,如果真的有慈爱之神,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眷顾自己呢,人有信仰,也许是件好事,精神有了寄托,有了希望,真好啊。
送走了陪同讲解的向导,清风看着身边的景墨,半天一言不发,起初,景墨并没有多少感觉,但清风的眼神让他感觉呼吸困难,浑身燥热,脸上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却努力的维持着平静,看到景墨这样的状态,始作俑者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用胳膊肘朝着景墨的身上顶了一下,惹得景墨一个既尴尬又无奈的眼光。
“好了,闹够了没有。”看清风没有停止的意思,景墨正色的说。
听言,清风也停止了继续打趣景墨,说道:“这几天怎么不见橙儿和尤青这两个丫头呢?”
“橙儿喜欢热闹,之前因为侯文玉的事一直都没有放松过,这次找到你她自然是开心的,走这么远来到这里,那丫头的好玩性子早就收不住了,这里民风习俗与中原大有不同,我怕她闯什么祸,就让尤青与她一起了。”
“还是景墨心细啊,那丫头性子一冲动怕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有尤青在她身边真的是再好不过了。我…额.咳咳咳……”话还没说完,清风便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胸口像是有巨石压着一般难受,嗓子锐利疼痛,猩红的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眼前昏暗一片,隐约间能看见景墨焦急的神色,耳边隐约听见熟悉的呼喊。
“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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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罗列着排位的祠堂中,五名老者正跪坐在蒲团之上,似是睡着了一般,院中一阵细微的风传来,扫动了中间身穿白袍老者的花白鬓发,睁开了垂下的眼睑:“来了啊。”
一个身影唇线在这空寂的院落中,灰色的袍子挡住了他的全身,只余下隐约间能看见一缕微风吹动的银色发丝,以及腰间碧绿的长萧,给这本就萧索的院子增添了一抹冷肃。
“东西呢?”冷冷的声音质问道。
“为何还要执着于死物上呢,它即已经被黄沙掩埋,为何将它再次推向罪恶深渊!回头吧。”
“当初既然将我逼至此路,如今这样不是正是你们想看到的吗,你明知一旦我走了这条路永远就只能这样走下去,当初逼我的是你,如今让我回到以前的也是你,师傅,你以为我还能回得去么?”
凉薄的语气夹杂着苍凉让白衣老者沉默了。
一旁的青衣老者见状道:“你师父做的选择视为大局着想,再说,若不是你师父当年……”
“够了,赓宿!”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衣老者给打断了,赓宿显得很是无奈气氛,衣袖一甩怒容满面的像后走去。
“我没有时间听你们说这些假惺惺的话,你们也不需要拿出一副说教的姿态,毕竟,我们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只问,东西在哪?”看不见此时灰袍人的表情,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冷漠无情让几位老者皆是一震。
这样的话让赓宿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混账东西!怎么与你师父说话的,今天我就替你师傅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说着,掌心凝力朝着灰袍人凌厉而去,却在靠近灰袍人时候力量小时的无影无踪,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不由得让几人面面相觑。
“我和你们的关系早在你们放弃我时已经不复存在,不论是同门也好,师徒情分也罢,在刚才我已经全部还清了,东西最好快点给我,不要逼我出手。”
“你,你…”赓宿已被起得说不出话来,身旁的几位见状赶紧劝道:“赓宿师兄你消消气!别激动!”
“终究是避无可避么?”白袍老者一声长叹,几人都不再言语,神色莫名,“冤孽,冤孽啊!你,随我来吧!”说完转身朝着祠堂走了过去,灰袍人跟了进去,这次没有人阻拦了,因为知道有些事情无可避免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偏僻的荒凉的宅院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将引起多少骚动,造成多大的震撼,连灰袍人也不知道,未知的事情是难以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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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齐云雪山,周围云雾缭绕,像是仙境一般,现在并不是腊梅盛开的季节,而此时的雪山一块突出的冰台上,十几株梅花树粉红点点,吐露着清新的芳香,此刻应该已经是深夜,这里却亮如白昼一般,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人们所不能踏足的世界,两只雪狐不知从哪个地方突然钻了出来,跑到梅花树下嬉戏打闹,引得一阵花瓣雨,花瓣打着旋涡轻轻地散落在雪狐白色的绒毛上,煞是好看。
“小狐,小雪,你们跑到哪里去了?”一个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两只玩闹的雪狐一前一后急急地朝着不远处一个男人的身影跑去,待跑到男子脚下又闹腾了起来,不停的围着男子的腿打转,可爱的动作引得白衣胜雪的男子蹲了下来,伸出骨节分明的白玉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两只小兽的小脑袋。宠溺的笑道:“真跟你家主人一个德行,贪吃贪睡调皮好玩,呵呵。”
“雪主,不好了!”一声禀告让男子抬起了头,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雪山之主冰漪,一个白衣侍者单膝跪地,腰间一根绿色丝带格外醒目,让原本触摸着小狐的手猛地一顿,褐色的瞳孔猛地一缩,问到:“怎么回事?”
“是七星天灯。”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原地上两只雪狐焦急叫了起来,爪子在雪地上不停的抓着,似乎已经预料到所发生的事情了。
天羽阁,这里是齐云雪山最神圣的重地,外人皆以为此山中杳无人烟,这里却是一片祥和繁荣,如同人们所敬仰的仙界一般,一路疾行而来不理会两旁喊雪主行礼的侍从,通过重重关门,来到了天羽阁最为重要的禁地——七星塔,门前他所设下的阵势已经变幻了,看来事态很不乐观,转变身形,双脚在原地不停地翻旋着,又猛地停下,拔高身形如同羽毛一般向前飘了过去,十步有余脚尖便向下用力一点,如此向前反复三次,右手向下发功吸起一些雪花,手腕一环朝着身后猛地一甩,五颗晶莹剔透的冰珠朝着不同的方向没入了厚厚的雪地之中,瞬间了无痕迹。
“参见雪主!”两名身着白衣腰间束着蓝紫色的看守者不知从何处出现,向着冰漪恭敬的行礼,做了个免礼的手势,两名侍卫立刻消失不见;冰漪微微的垂了眼睑,五指张开运气朝着塔的冰晶般的门上贴了过去,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掌心的周围渐渐变得氤氲,直至整扇门被雪雾笼罩,不一会儿只听‘登’的一声响,冰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收回了已是满布冰霜的手,原本厚重冰晶般的大门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冰漪微微侧头对着一旁道:“护好这里,任何人不允许进入。”
“是!雪主!”得到回答,冰漪走进了七星塔,如冰晶般的门再一次的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