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忘不了那日的情景,忘不了惨死的从小陪伴她的管家叔叔,忘不了从小宠他爱她想着法给她做好吃的煮饭阿婆,更加忘不了那日给阿婆出殡时,街上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她从人群中认出来了那个在铁笼中自己被恶人拽走,母亲苦苦哀求,一旁没有施以援手并且还替恶人阻拦母亲的那个女人,虽然浓妆艳抹,但是母亲和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她的脸化成灰也不会忘记,当初的她是那么的绝望,没想到慌乱之中,被义母咬了一口之后,这个女人竟然还没死,还逃了出来,果然是......苍天无眼。
看着那女人满身风俗的样子,还笑得一脸得意,她第一次恨自己的绵软无力,那些发生过的事情突然间涌入脑海当中,让她有些恍惚,如同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一般,漫无目的的走着,无有一点预兆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陪伴在他身边人在这一场短短的动荡当中就这么离开了,身边就剩下义母一人,而义母当时在那个地方的遭遇,成了一道抹不去的坎,本来想着如果无人知晓这件事情,他们可以安静平淡的过自己的日子,但是如今在街上遇到了这个女人,霎时间就明白了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从哪里来,原来就是这个罪魁祸首。
污秽不堪的评论和语句充斥在耳朵边,看了看义母的神情,虽然严肃,但是没有太多变化,仿佛他们所说的这些人不是他们,可是她真的受够了在阿婆的送葬路上听到这些人的评价,他们打扰了阿婆的安宁,他想不通,为什么在那么危机的时候没有人帮一把,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是同情,不是谅解,没有宽慰,反而都是职责以及名言的厌恶和嫌弃,好像是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知道是心底的愤怒还是压抑了这么久的悲伤,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嘶吼道:“明明收到伤害的使我们,无辜被牵连的还是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你平时么这么说我”!说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抓住边上一个人的衣襟叫喊:“我是杀你家人了”!这人慌忙的抖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她又跑向另外两个正在议论纷纷的人,晃着那人的肩膀问:“我抢了你家东西”!微观的人群被她给惊到了,那人使劲的掰着她的手,嘴里说道:“你放开,问我干吗,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人说的,听谁说的!啊?我是偷了还是抢了,还是说灭你们满门啦?那些土匪乱党恣意妄为的时候你们不敢出来,个个如同缩头乌龟一般,现在怎么敢出来啦?啊?被那群畜生不如的带走的难道只有我们母女二人吗,多少人是从死里逃生你们心中清楚!来啊,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一次性说个痛快!怎么不敢说啦!说啊!刚才不是挺能说的”!人群不知道是被他的一番话给惊到了,也不知是被她的动作给吓到了,嘶哑的凄厉的嗓音质问着每一个人,义母如同没有看到一般任他如此这般,天空中瞬时下起了倾盆大雨,人们叫闹着躲避起来,这个季节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呢?街上瞬间就空空荡荡,只余下四个抬棺材的伙计和邻居王大娘,走到王大娘面前将大娘提着的燕子里的之前拿了出来,瞬时间就被大雨淋湿了,不管不顾的对着天空中猛然的一挥,满地的白纸钱混合着泥浆,说不出的凄凉,一行人默不作声的将棺材运到了城郊外埋葬管家的地方,好好的深埋下葬,打发走了帮忙的伙计,让王大娘也先回去了。
小梦跪在煮饭阿婆和管家的坟前,严重的泪水已经流干,浑身被雨顺淋得浸湿,仍然毫无茶具一般直挺挺的跪着,义母伸手摸着冰凉的墓碑,脸上无悲无喜,雨越下越大,混合着已经凋零的枝叶,噼里啪啦的砸在地面上,带起一串串水泡。
“孩子,我突然之间想要报仇,无边的恨意让我已经支撑不住,我想,接下来我回去寻找凶手,帮你阿婆和管家叔叔报仇,这样我想我才有资格跟他们入在一起”。墓碑旁的义母忽然说道。
“娘,你说为何这世上怎么这么多的不公平,人怎么这么可怕,我原以为每个人就像阿婆和管家一般,或者和王大娘的性子一样,都是那么的善良,原来我错了,他们就是一群会吃人的猛兽,让我感觉到害怕,让我变得不像是自己”……
两人的问答显然不在一个点上,却都在坟前说了很多很多,然而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无忧无虑单纯的她了,已经明白了这世间的冷酷与现实,看清楚了人的本来面目,也许这就是成长吧,原来成长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日子还没有平淡下来,街上的人遇上他们母女两人就会闪躲,害怕,这让刚刚才十三岁的她知道了什么叫做人情世故,义母从那天送葬回来之后感染上了风寒,却怎么都不肯吃药,结果躺在船上已经两天了,每次她想进去看看或者是找大夫来家中,义母总是拒绝,今天早上还将自己硬送进去的汤药摔了一地,她知道义母的心情很不好,但不能就这样如此放任不管,义母已经是他身边最后的亲人了。
到了傍晚,义母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义母的脸色有些清灰,但是走路没有问题。忙扶着义母坐了下来,试了一下体温,已经不烫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孩子啊,娘想喝你熬得小米粥”。
“哎!好,您等着,一会儿就好”。听见义母想吃东西她心中高兴不已,太好了,义母终于主动开口吃东西了。很快,一碗熬得热腾腾的小米粥端上了桌,配上了一叠小菜,义母细细的吃了起来,样子很是享受,她高兴的笑了,义母看起来很喜欢喝她熬得小米粥,连着喝了两碗,连盘子里的小菜也吃完了。
“孩子啊,娘出去办点事,晚会回来,你在家乖乖的”。
“好”。
虽然疑惑娘为什么这会会出去,不过她想这样出去走一走对母亲的身体也有好处,再者说,街上的人现在应该不是很多了,所以她乖巧的应下了。
义母摸着她的头,慈祥的笑着,眼角的皱纹看起来是那么的明显,原本黑色的发丝白了许多,但是在她的眼中义母是那么的美。
“我们家小梦长大了,会照顾人了,呵呵”。
义母留下了这句话,然后就走了,借着夜晚的的余光,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那时候她不懂,这是义母最后告别的话语,也是身为母亲对她最后的保护,当他明白时,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把她当作自己亲生女儿来看待的人了。
犹记得义母留给隔壁王大娘的那封信,上面的那些话成了支撑他一路走过来的唯一支柱。信上说:如果苍天不给人一个公平,那么就由自己来寻求公平。
义母是和那个本就该死的女人一块儿被发现在青楼的后院中的,有人说;义母去找那个女人,房间中传出争吵的声音,最后听见类似门窗破裂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最后发现是这两个人,听说义母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虽然胸口被那女人插了一剪刀,但最终义母达成了他的目的,寻求到了她的公平。
他是在家等待了近一个时辰之后,王大娘来到家中将信件交给她,然后让她整理好东西之后离开这里,她当时并没有听从王大娘的安排,只是固执的等待着义母的归来,这一等就是等到了天亮,义母没有归来,倒是等来了一群官兵,他们将她好不容易整理整齐的家中翻得乱七八糟,说是寻找犯罪证据,她不知道谁又犯了什么罪,家中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些简单的首饰连同当初公子赠送的银两一并被当做脏银没收,她哭喊着哀求着这些人不要将她的家查封起来,可是没有人听,只听见冷冷的一句话:“你娘杀了人,现在已经死了,这里将查封起来,最终算作抵用认命的赔偿,小姑娘该上哪去就上哪去,谁让你摊上了一个杀人犯的母亲”。
“我娘才不是杀人犯!我娘不是杀人犯”!她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叫像人解释着,但是只有人冷冰冰的面孔和围观看热闹的人,最终大门被牢牢的用铁链锁上,上面贴上了封条,红色的印章如同鲜血一般盖在白色的封条上,她的家....没了。
她倔强坐在门口等待着义母的归来,可惜除了能从那些人的谈论中知道母亲已经死了的消息,其他的一律不知,听说这件案子办理的很快,很快就达成了赔偿事宜,这些都不是她关心的,她只知道,两个人都已经如今入土为安了,并且今天早上已经下葬,她疯狂的跑去那些人描述的那个地方,两座新坟林立,上面撒着些纸钱,一个立了碑,是哪个女人的名字,一个坟头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