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府相聚之后,张将军也得回到张府,跟他的妻子团聚了。张氏恨不得跟过去,还是一咬牙送兄长出府了。众人散了,余宜人这才得了空闲。回到闺房换了一身衣裳,旋身看了好几遍,“剪秋,你看着我这身打扮可好?”
剪秋扭头一看,只见她梳着流苏髻,发髻上斜插着两支翠玉簪花,耳朵上坠着一对东陵玉珍珠耳环。身着一袭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脚上穿一双宝相花纹云头锦鞋。腰间挂着半块龙凤呈祥的玉佩,正是当年瑶贵妃赠送余宜人的一对玉佩其中之一。
她还没见过余宜人这么认真的装扮自己,不免一时间看呆了,回过神后,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要出去一趟,要是阿岩来了,你就告诉他,千万不要跟娘说起我出去了。”交代一二之后,余宜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从余府的侧门离开了。
余宜人精心装扮了一番,脸上笑容怀春,整个人熠熠发亮,让人不容忽视。周边的人纷纷扭头去看着她,揣测是哪家哪户的千金小姐,长得好生标致。
大树下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见余宜人的美色挪不动步子,心里头便打起了坏主意。如此美人,能逍遥一晚也是此生无憾了。可是见余宜人一身行头,不是贵胄之女,就是富贵千金,皆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二人商量了一番,还是有这个色心没这个色胆,决定从余宜人身上顺走一些财物。
他们商议完毕,缓缓动身朝着余宜人的方向走去。
余宜人正想着快些走,能够早些见面,还不知身后来的危险。她单手搭在手腕上的玉镯,不停地转动着,微微俯下头,掩过了唇角的笑意。
身后的两个男人相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快步先行。他脚下生风,正要撞上余宜人。此刻,余宜人的胳膊突然多了一道力,将她拉了过去,使得身后的男人撞了个空。
余宜人一抬头,竟然是云成章。她又回头看了看那个男人,见他神色怪异,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还不快滚?”云成章冷着脸,右眼的伤疤更显狰狞,早就没了前几年的书卷气。
那男人连忙跟同伴跑开了。
余宜人道:“多谢云公子。”
“不必,你这是要去哪里?”云成章一说出口,觉得自己唐突了。于是,添了一句:“你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好在,也没什么事情不是吗?”余宜人若不是命大,怎会每次化险为夷?
云成章点了点头,“幸好是没事。”如果没有幸好,那余宜人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她听出来了云成章的意思,淡淡的笑了笑,“今天多谢云公子了,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等等。”云成章见余宜人要走,连忙叫住了她。“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不如让我来送你半程?”他知道余宜人不方便告知她的去处,但是送个半程而已,应该是不打紧的。
余宜人微愣,随后一笑,“那就有劳了。”
此话一出,两人同行。
云成章走了一会儿,似乎在酝酿着跟余宜人说着什么。少顷之后,说道:“我爹说的事情,你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不,或许是我应该跟你道歉。”若非余宜人的重生,余雪霏和云成章绝对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只不过余宜人对此并不抱有任何的歉意。余雪霏的幸福,全部都是凌驾在余宜人的痛苦之上。
哪怕是云成章因此毁了一辈子,她也绝对不会有半分的后悔。最对不起云成章的人是余雪霏,又不是她。
余宜人说道:“余雪霏是我的妹妹,是我任由她的性子。”因为这样,她才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云成章倒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神中掠过的一抹黯然。“真相往往是最不讨人喜欢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敢相信雪霏会是这样的人。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人逼迫她,也没有人陷害她。”他知道余雪霏对慕容且动了情,只是看破没有说破。所以在公主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云成章居然没有半分的奇怪。
“云公子,把时间交给值得的人吧。”或许是余宜人曾经也是如此飞蛾扑火,才会与云成章有了那么一点惺惺相惜。她现在就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想把自己托付给值得的人。
云成章笑一下,“余宜人,对你而言,太子殿下应该不是值得的人吧。”
“怎么了?”
“他要是你值得的人,你不会小哭小闹了一下之后,就忘记的这么彻底。”
余宜人沉默了,云成章笑了。
“我不是要拆穿你什么,只是证明了一下。”曾经他以为余宜人为了权势,会不惜一切代价。只是没想到,他疼爱了这么多年的余雪霏才是这种人。
真的是,可笑至极。
余宜人见路程走了一半,已经出了皇城,到了郊外树林。于是,说道:“多谢云公子了,我已经快要到了。”
平常的时候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人出来走走,但是现在忙着看热闹,郊外树林内也就没有多少人走动。
因此,云成章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独身原路返回。
余宜人见云成章走远了,这才折路而返,走到刚才的岔路口,朝着另一条路口拐了进去。不是她信不过云成章,而是保险为妙。
云成章回到皇城之后,途中撞见一女子,女子容貌娇美,身姿婀娜,她顺着云成章手上的力道起身,看清了他脸上的恐怖伤疤,微微一愣之后,缓缓而笑。至于他们的故事,那都是后话了。
走了好一会儿,余宜人这才来到了忘忧湖。忘忧湖畔的金桂树长得跟易堔一样高了,十月已到,金桂芳香四溢。金桂树旁立着的,可不就是余宜人朝思暮想的易堔。
忽然想起金桂的传说,不由笑道:“原本吴刚去受罚的,怎知这可是开恩了。”守着寒宫的仙子,就算桂花树如何伐不尽,想必甘之若饴吧。
易堔猛然回首,看着那娇笑的小女人,脸上的寒冰融化成了春水。“我愿做吴刚,守你一生一世。”
传闻金桂还有个花语,永伴佳人。起因正是余宜人口中说的吴刚,还有那月宫的仙子。
“我可不敢比嫦娥。”余宜人笑着,徐徐走来。
他不是吴刚,她也不是嫦娥。
闻言,易堔揶揄道:“我不晓得嫦娥,我只晓得余宜人。”
“这嘴皮子忽然会说了,是不是在外面偷偷练了?”
易堔有模有样的说道:“哄好了夫人开心,这才是正经的事情,我当然得多加练习了。”
余宜人扬眉,“找谁练的?”
见余宜人止步不前,易堔流星大步走了过去。大掌托在她耳后,凑到她的鼻尖,呼出的热气喷入她口中,说道:“那请夫人验收。”说完,含住她晶莹的双唇,撬开她的贝齿,在其中迎刃有余。搂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身,顺势而下,拖着臀部将人抱了起来。靠在桃花树上,口中的炙热迫切的想要让对方明白自己的爱意。
“易堔。”余宜人因娇羞而不满的叫了一声,到了易堔的耳中,却成了淬过毒的催情散。
桃树浓密,绿草已深,将两人的身影完全遮掩。或许真是如此,易堔才更加的肆意妄为。不过,两人吻到忘情时,也顾不了周边的动静了。
长吻之后,两人依偎在一起,躺在草地上,十指交缠。
易堔从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交到了余宜人的手上。“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你收好了,留在身边防身。”
“防身?可是我又不会用。”余宜人接过匕首,看了两眼,刀鞘十分精致,镶嵌了好几颗宝石。匕首出鞘,寒光倾泻。“好锋利的匕首。”
易堔拢了拢余宜人额角的碎发,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额头,“要不是好东西,也不会送给你。”
她惬意的在易堔怀中拱了拱,问道:“陛下好端端的,怎会赏赐一把匕首给你?”
易堔满不在意的说着:“见你缺一样防身武器,陛下的这把匕首锋利无比,而且很是精致小巧,很适合你。”她身边危机四伏,多件防身武器也是好的。
“所以,你找陛下要了这匕首?”余宜人顿了顿,说道:“你才回来,会不会被陛下认为是居功自傲?”
易堔道:“你放心,陛下不会这么觉得。”
他当然不会说,皇帝要赏他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要,就要了这把匕首。其实这把匕首并非价值连城,只不过是皇宫中的一件物品罢了。所以皇帝不会对此疑心不满,而是十分高兴的赏给了易堔。
余宜人担忧的说着:“这么做终究还是不好的,要是陛下多想,那不就是得不偿失吗?”
“陛下答应我可以转赠她人,一个趋名逐利的臣子和一个只顾儿女情长的臣子,你觉得哪个会让人更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