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都毫不知情,我也想下去,跟他们厮杀一番。”
“得了吧,我现在就知道,我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了。”说这话的,就是被二狗子踹的那个士兵。
二狗子喊道:“好了兄弟们,既然我们大耀的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那我们也得守好了便城,这里可是我们的家啊!”
他的一声高呼,配上这城下之景,顿时气氛高涨,困意全无。
“冲过去!”齐中天在大火的另一边气急败坏的嘶吼着。
这火势实在是太大了,空气中都带着石油的味道。他们哪里有这个胆子,敢跨过这一条火线呢。纷纷缩在齐中天的身后,不敢上前跨出一步。
齐中天吼道:“都是没用的东西,平日里是怎么训练你们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要去,因为我们是西凉人!我们无所畏惧!”
一将军挺身向前,“我去!我不相信这一道火线,能让我们西梁人退缩!”
说完,朝着火线奔去。他胯下骑得是好马,速度极快,跨过火线只是烧到了衣角毛发。他急忙扑倒在地,滚了好几圈把身上的火扑灭了。但是身后的那些士兵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他们没有快马可骑,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跟这火线抗衡。浑身浴火,惨叫连绵不绝。
可越是如此,反而大家都壮起了胆子,朝着火线狂奔而去。
火线没有阻挡住西梁人的步伐,反而让他们越挫越勇。战场上的火光染红了天际,硝烟飘散,殷红的血液是渗入大地中。
他们从进来的时候,所看见的只是同伴的尸体,一一被大耀的将士们屠杀殆尽。
两方不休,直到天空电闪雷鸣,然后下起了倾盆大雨。
大雨将火线扑灭,把地上的血水清洗干净。有人趴在地上还在苟延残喘,盼望着能有一线生机。
次日,冉冉升起的太阳在城外投下一抹光辉,阳光反射在水面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昨天还是血流成河的战场,到了现在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帐篷内,诸位将军议事。
“可恨,没能抓住齐中天。”
易堔不以为意的说道:“齐中天老奸巨猾,让他跑了也不为过。要是这么快就被拒绝了,那他也实在是负有盛名了。”上辈子自己跟齐中天交过手,吃了不少的亏,所以易堔从来都不会轻看了此人。
“不过,这一次能够让西凉大伤元气,这实在是太好了。”他们还以为易堔就是个年轻气盛的小子,怎料还是有些本事,一来就让齐中天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有人可惜道:“昨天为何不乘胜追击,不然说不准我们就能擒获齐中天,还能一举打败西凉呢。”
胡忠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再追过去,就是山谷了。他们要是在那里埋伏,那我们可不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易堔面无表情的说道:“好了,齐中天元气大伤,没有这么快恢复,大家先去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大家都很少休息,今天能睡个好觉了。”他得尽快回去抱着夫人休息了,这几天都冷落了余宜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到余宜人,易堔脚下生风。见易堔走后,几个将军忍不住背后议论了一下。
“我们的易将军还真是沉得住气,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高兴啊。”
“年轻人,现在都这样。”
帐篷内传出伤兵痛苦的呻吟声,外头已经泼了好几盆血水。余宜人看着眼前的血肉模糊,胃里忍不住翻滚着。但她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伤者的伤口,然后简单快速的包扎了起来。忙完了这个,又急忙去看看那个。看着那些缺了胳膊断了腿的伤兵们,余宜人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由得对他们肃然起敬。
她只知道战争的残酷,但是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识过,战争能够摧残多少人的命运。
更不知道,这些为国为家的士兵们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他们只是一些无名小卒,可要是没了这些无名小卒,光凭着声名显赫的将军们,哪里镇守得住大耀的江山社稷。
余宜人心中感慨万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钝。
安大夫觑见余宜人这反应,对她的赞赏又增了几分。
易堔流星大步走至帐篷,一进来目光就锁定了余宜人。士兵们见易堔来了,躺在床上又不能动弹,只能口中唤了一声:“易将军。”
“大家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多说了。”易堔一壁说着,一壁走向余宜人,低声问道:“你还好吧。”
余宜人点头。
“今日我在此多谢诸位,战场之上,诸位毫不退缩,易某佩服。”
闻言,余宜人微微勾唇,原来易堔也会这么做,说些好听的话来收服人心。她还以为他在下属的面前,都是冷着一张脸,口中说的话都是命令呢。
“将军言重了。”伤兵们一脸受宠若惊。
“安大夫,他们可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宜人帮忙的,你尽管交代给她。”易堔心疼余宜人,却更明白余宜人的心意。现在就是她想要帮忙的时候,易堔不会去阻拦余宜人。
余宜人自认为她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是来帮着易堔尽一点绵薄之力,跟他共同进退。然而易堔所想,跟她大不相同。他只是想要带着余宜人在身边,如此自己就能安心了。
既然易堔都这么说了,余宜人也没有反对,安大夫当然是喜闻乐见了。“好,现在正是需要人手。”
所以,他不会客气的。
自从易堔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直到很晚才再次见到余宜人。余宜人一过来,眼睛都是半眯着的,小脸上写满了疲倦二字。易堔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手掌心,“现在跟随行的军医不多了,便城的大夫我信不过,辛苦夫人了。”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
易堔笑道:“那我还真是娶了一个好夫人了。”
“没正行,好了,早点休息吧。”
白天忙活了整天,实在是太累了,两人很快就睡熟了。
月色上梢,银辉满地。
一抹单薄的倩影套着宽大的士兵军服,挺起胸膛故作轻松的朝着易堔的帐篷走去。这个时候刚刚打过仗,料想齐中天没有这么快的恢复元气,而且,军营驻扎在便城之内,更加不用担心齐中天攻打过来。于是易堔吩咐下去好好休息,先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所以这个时候守卫松懈,正是容易溜进来的大好时候。
袁漫漫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乔装打扮了一下溜到军营里。听说昨天跟西凉人恶战了一场,还不知道易堔有没有受伤呢。
经车熟路的到了易堔的帐篷,并悄悄潜入。见易堔已经睡下了,笑吟吟的走了过去,“易哥哥,你醒一醒,我来看你了。”等到她走近了,才发现易堔怀中还有一个长发女人。这个女人不就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个哑巴?!她说长得怎么那么像一个女人,原来他本身就是个女人啊。不对,重点是她怎么跟易堔睡在一起?
易堔微微睁眼,见帐篷内突然多了一道人影,下意识的坐起身来摸到了枕头下的匕首。看清了是袁漫漫,这才放松下来,从枕头下把手收了回来。抚了抚额头,脸上露出倦意,“你怎么来了?”
“你们?你们怎么会睡在一起?!”袁漫漫张口质问道,这模样像极了自己的丈夫被抓奸在床。
“你怎么进来的。”易堔又重复问道,脸色微微露出不悦。
袁漫漫强忍着眼中的泪意,目不斜视的盯着易堔,字字痛心疾首,“易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怎么能在一起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不是说好了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吗?”
这个时候,外面的士兵听见了动静,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呢。“易将军,你还好吗?”
“没事。”
易堔坐起,单手靠在膝盖上,眉头微皱,眸中却是波然无惊。“我答应袁老将军照顾你一辈子,是作为一个兄长或者说是报恩来照顾你,可不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妻子。至于我们为什么在一起,你没有资格过问。”
袁漫漫问道:“难道你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你宁愿要她,也不肯要我吗?!”
“你的心意,那是你的心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我一生挚爱,你觉得对我而言,你们有可比性吗?”虽说快刀斩乱麻,但是易堔口中说的话,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无情了。
余宜人听见耳边的交谈声,朦朦胧胧之间又听见了袁漫漫的声音,但就是这么一瞬间,浓浓的困意再次袭来,她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睡了起来。
易堔还以为吵醒了余宜人,见余宜人只是翻了个身,顿时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漫漫,你不要胡搅蛮缠了。如果你当做没发生,那么我从今往后还是会对你如同妹妹。但是你要是执迷不悟,我们只能恩断义绝、不相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