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见人不出来,眼神便阴沉下来,哼了一声,恶狠狠低声道:“有本事你便躲一辈子不来见老子!下回等老子逮到你非切了你那根东西来下酒,让你逛不成窑子睡不成女人——”
说到此处,“小媳妇”蓦地一停,同时间身形化出一道残影猛地冲向内间,猛地将正要跳窗而逃的欧阳泽明抓住!
下一刻,“小媳妇”拎着他的耳朵将人拖了回来,一眼瞥见站在门口的司夫人几人。
“把门窗都关上!”
“她”朝穆清抬了抬下巴下令道。
穆清看看欧阳泽明呲牙咧嘴吸冷气的模样,摸摸了鼻子,很是配合,一脸愉快轻松地行过去,将所有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妙真也忍笑默默地退到了院中守着。
屋中,欧阳泽明斜着眼睛望着穆清一脸的生无可恋:“兄弟给条活路啊……”
“谁敢给你活路——”“小媳妇”闻言大怒,立时劈头盖脸地朝欧阳泽明打去,一时之间,掌影翻飞,“啪啪”声清脆响亮,不绝于耳,听得穆清都觉着自个儿脸上都生疼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小混蛋,小混账……三岁打坏老子的传家宝,五岁还天天尿炕,七岁偷老子的酒喝,九岁就敢偷老子的银子去逛窑子……小王八蛋,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这个王八羔子养大容易么?”“小媳妇”巴掌拍得利索,也不耽误嘴里骂,“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应了老子什么?啊?答应了老子不进木家,狗兔崽子说话不算话糊弄老子,啊,没人养老送终就没人养老送终,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不打死你也把你那玩意儿切了下酒,老子就当个绝户头——”
“爹啊,我错了我错了……爹你有话好好说,别打脸,别打脸啊!”老头子语声不大,欧阳泽明也不敢大声,左右闪躲护脸却依然被打得像个猪头,干脆不护了,一把抱住“小媳妇”的大腿,语气凄惨求饶,“爹,我的亲爹,万万使不得啊……我错了错了还不成么?我真不是有意的,这不是接了生意么?真真地,不信你问美人儿姐姐美人儿妹妹,我真是接了生意——”
“我呸——”“小媳妇”本停了手,听得这话又“啪”一巴掌盖在他头上,“接了生意你躲个什么鬼?心里没鬼你躲老子作甚?就是接了生意也不许进木家——老子说过没!你小子那几根鸡肠子想在老子跟前弄鬼,再等几十年也没戏!哼!”
欧阳泽明一脸鼻青脸肿,易容也脱了大半,蓝底碎花的包头也落在地上,被欧阳门主说得一句声都不敢出,只一脸凄凄惨惨地求饶相。
司夫人忍住笑意行了过去,朝着欧阳门主盈盈一福身:“妾身见过欧阳门主。”
小媳妇看着司夫人面色缓和下来,点了下头:“见笑了。”
欧阳泽明抱着欧阳门主大腿,缩在他裆下,一个劲儿地朝司夫人眨眼示意。
一脸的红红黑黑青青紫紫……
司夫人想忍没能忍住,只能立时低下头去。
欧阳门主又一巴掌糊到欧阳泽明脸上:“给老子转过去!”
欧阳泽明立马将脸转过去,正好贴到欧阳门主裤裆上。
欧阳门主再次一巴掌糊到他后脑勺:“贴哪儿呢?那儿是你贴的地儿么?”
一屋子四个人,连着司夫人沈霓裳两个女子在内,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难怪欧阳泽明那般性子,果然……家学渊源哪!
见得四人神情,欧阳门主似也觉说话有些不妥,干咳了两声,拎着欧阳泽明的耳朵将人提起来,另一手并指如飞,飞快地点了欧阳泽明几处大穴后,将人朝身后圈椅上一扔。
欧阳泽明稳稳“瘫”在圈椅上,缩着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众人。
“小媳妇”看也不看,动作利落地将人一丢,转身便朝几人抱拳行了个团礼,语中一抹干脆豪爽:“欧阳雄见过诸位!”
几人都还了一个礼。
司夫人看了一眼欧阳泽明,露出几分为难笑意:“此番少门主确是为我等之事奔波……不过妾身事先并不知门主同少门主有此约定,是我们难为了少门主,还请门主原谅则个。”
“不干你们的事儿。”欧阳雄豪气一摆手,“这兔崽子心里打什么算盘老子心里门儿清!这笔账老子同他算不会同你们算!夫人放心就是。”
欧阳泽明被点了哑穴,只能瞪大眼使劲朝几人使眼色。
花寻看着他那一张堪比调色板的猪头脸,实在不忍直视,但欧阳泽明好歹也是帮了他的大忙,花寻好歹也得领这个情。
于是花寻上前一步恭敬行了一礼:“欧阳似有话说,门主是不是……?”
“不如门主解开少门主的穴道,听说穴位点久了于气血不利。”司夫人也帮腔道。
欧阳雄本不想答应,但见司夫人笑意盈盈的一张脸也说不出拒绝的话,顿了一下,转身不知丢了什么东西打到欧阳****身上将哑穴解开了。
“爹啊……还有几个穴道,咱都解了成不?”欧阳泽明涎着脸讨好,“我保证不跑。”
欧阳雄哼了一声,抱着胳膊:“反正我不解。”
欧阳泽明马上将讨好的视线投向花寻:“兄弟——”
花寻大步跨过去将他穴道都解开。
欧阳泽明哎呦呦地站起身,先摸了下自个儿的脸,小声问花寻:“有镜子没?”
花寻翻了个白眼:“没有。”
大步走回。
“还不滚过来!”欧阳雄低喝了一声。
“爹,来了来了。”欧阳泽明立时屁颠颠地跑过来,“爹,啥事儿?”
“不是有话说么?”欧阳雄瞥他一眼。
欧阳泽明“哦”了一声,随即干咳一声,站直身体看向司夫人几人:“是这样的,霓裳妹妹说要地图,我只怕夫人同妹妹还有两位兄弟有看不明白的地方,故而才一道进来看看。”
“人家看不明白,你就明白了?”欧阳雄哼道。
这两父子站在一起,都是男儿变娇娥,一个鼻青脸肿身材高大,一脸讨好,一个就真正如同一个双十年华的娇娇小娘子,非但身形娇小可爱,就连面容皮肤都寻不出半点异样,若非此刻的神情和声音太出戏,简直没人能相信藏在这小娘子皮囊之下的竟然会是一个脾气火爆的糟老头子。
两人站在一起更是对比强烈,画面十分诡异。
沈霓裳看着这父子二人,心道若是再加上一个罗才,三人真的可以来一场易容高手对决赛了。
不过戏看完了,正事还是得说。
“还真有一事不明。”沈霓裳噙笑微微,“欧阳少门主送来的地图上标记了城外木家祖坟——不知这其中是否另有含义?还是说这木家祖坟处有何玄机?”
欧阳雄皮笑肉不笑瞟了欧阳泽明一眼,却未言语。
“这个啊,咳咳咳,”欧阳泽明不敢同欧阳雄对视,干笑道,“这个啊……”
“有屁快放!”
欧阳雄一巴掌又糊在欧阳泽明脸上,这回响声倒不多大。
“就是多年前有传言说是木家先祖的坟墓曾被人盗开发现里面是空棺!”欧阳泽明一口气道完。
“哪一代的先祖?”沈霓裳眸光微闪。
“三百年前开国那一代。”欧阳泽明小声回道。
“这同我们此番要查的事儿有关?”沈霓裳望着欧阳泽明,神情意味不明。
欧阳雄斜睨欧阳泽明一眼。
“这个也说不定吧?”欧阳泽明干笑两声:“既然是空棺材那真棺材到哪儿去了?你们不是要寻密地么?这个没准儿同你们寻的地方有关联呢?”
“你是觉得木临风会把人藏在先祖真正的安息之地?”沈霓裳语气淡淡。
一屋子的人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欧阳泽明。
欧阳泽明只是干咳,摸着鼻子不说话了。
沈霓裳垂眸笑了笑,复抬首看向欧阳泽明:“欧阳老前辈也在此,方才也没把咱们当外人,那么霓裳有话就直说了。”
欧阳雄闻声也朝沈霓裳看去,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眸光倒带出一许深意。
“我们乃萍水相逢,但江湖人义字当头,信义也好道义也罢,终究是这么个意思。”沈霓裳顿了下,淡然笑了笑,“你同花寻是多年交情,花寻是我们的朋友,花寻信你,所以我们也信你。我也明白,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为难之处,也有不愿说的秘密。但既然大家一起做事,有些事情是不是也该开诚布公一些。你想查什么,我们可以不问。但若是有牵涉到大家安危之处,希望欧阳也能记得这个‘义’字。为朋友两肋插刀无妨,但不能是不明不白。”
欧阳泽明本是讪讪笑着的一张脸,随着沈霓裳的话声,他渐渐低下头,几分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却说不出话来。
“臭小子!”欧阳雄踢了欧阳泽明一脚,“不是挺能说么?啊?人家姑娘说话你倒是接话啊!”
欧阳泽明垂着脑袋不吭声。
欧阳雄作势还要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