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倒的屠杀持续了半个时辰,幸存的人被一一找到刺死。清点战果后得知,死在混乱中的清兵包括汉人包衣在内,一共八百余人,加上刚刚被刺死的幸存者,大约一千二百人左右。至于剩余的部分人,估计在黑夜中跑了。
几个活口被押了过来,蒋邪问道:“你们的主帅阿济格和贝勒阿巴泰在哪?”
几人摇摇头,哇啦哇啦说了几句话,蒋邪却听不懂。
林三上前说:“他们说的满语,意思是不知道我们说什么。”
蒋邪示意他去问话:“咱们这就你懂满语,你去问。”
林三上去和他们交流了一番,然后对蒋邪说:“小的已经和他们说好,辨认阿济格和阿巴泰的尸首,否则就当场杀了他们。”
蒋邪点点头:“带着他们去辨认。”
押着几个清兵围着废墟转了一大圈后,林三回到原地,张开双手摇摇头:“阿济格和阿巴泰都不在,估计是早就跑了。”
蒋邪不甘心地问:“会不会是这几个鞑子使诈?”
林三回答:“贝勒以上的人物,装束和盔甲都与普通鞑子不一样,小的一眼就能认出,这里面的尸首之中,最高估计也就是个梅勒章京,固山额真以上的大人物没有,这几个鞑子倒没有说谎。”
“让大鱼跑了,美中不足。”蒋邪说,“不过咱们的目的达成了。兄弟们,割下鞑子的首级,用装火箭的箱子带走。咱们返回河岸,与大人会合。”
他看了看面前的几个清兵,挥挥手,“给他们个痛快!”
在一片喜气洋洋中,战兵们带走了作为战利品的首级,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归途。
“真鞑子死了四百余人,包衣死了七百多?”听了凯旋归来的蒋邪禀告战果,陈雨很高兴,“加上河岸边打死的,这支鞑子死伤近半,我方伤亡极其轻微,这次辽河行动可谓完美。”
“经过这两次沉重打击,这支鞑子已经被打垮了,就算收拢一些溃兵也毫无斗志了,基本上失去了威胁。”蒋邪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大人?”
“我们的目的就是动摇皇太极的后方,让他无心恋战,从目前的战果来看,基本达到了我们的目的。”陈雨说,“行动顺利完成,咱们可以返回铁山了。传我命令,休整一天,明日出发,返回铁山。”
就在陈雨准备起航胜利凯旋时,远处的某个地方,醒过来的阿济格正在大发雷霆。
“你们为什么不按本王的命令去做?现在接连吃了两次败仗,让本王如何向陛下交代?他一定会削去我一半以上的牛录……”
一想到可能被削去大部分牛录,阿济格就十分绝望,一个不被皇太极信任、而且失去了手中牛录的郡王,连个贝子都不如,以后的入关劫掠可能也无法参与,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抢包衣、丁口、女人、财物,自己慢慢在大清权贵阶层中沦为边缘人物。
几个甲喇章京沉默以对,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样的情形下,无论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况且他们也要承担相应的责罚,比阿济格这个主帅好不到哪去。
良久,阿巴泰开口了。
“英郡王,当时的情形,任凭谁都无力回天,留下来也不过是搭上自己的性命而已。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早点去找到大汗禀报,提醒他早作应对之策。”
阿济格红着眼盯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脸伸过去让他打?”虽然皇太极的怒火迟早要面对,但是阿济格并不想巴巴地送上门去,在其他人的见证下被啪啪打脸,颜面扫地。
阿巴泰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回答:“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一支能够两次击败大清六千余勇士的明军,而且自身几乎没有伤亡,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另外,他们能准确找到我们的所在,然后不依不饶地追着打,目的非常明确,绝不是意气用事,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这些,比单纯吃两次败仗更严重。”
阿济格冷静了一些,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打败仗还是其次,提醒大汗有这样一支明军的存在,并且有断大清后路的意图,才是重要的。”阿巴泰说,“如果因为害怕被责罚,没有及时将梁房口之战的情形告知大汗,导致后路被截断,继而让盛京陷入危险,后果如何,你我都清楚。”
阿济格和几个甲喇章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阿巴泰说的这个可能性理论上是存在的,而且后果极其可怕。皇太极为什么要派一支五六千人的军队驻扎在梁房口,就是为了防备出现这种状况。
阿济格喘着粗气,走来走去,权衡利弊。很显然,真要被人端了盛京老巢,包括自己在内,在场的所有人脑袋都不够砍,说不定还会祸及子孙,相比之下,降官职、剥爵位、削牛录都不算什么了。毕竟,官职降了、爵位被撸还可以再封,牛录失去了也可以通过战功再拿回来,脑袋砍了,子孙也被废黜宗室资格,这些却是无法逆转的。
虽然盛京被袭这种可能性极小,放在往常,阿济格多半会当个笑话来听,比猪还蠢、比老鼠还胆小的明军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出关奔袭大清本土?但是出现了这样一支神秘的明军后,他再也不敢等闲视之了。既然一支明军能够接连击败五六千精锐的大清军队,那么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尽管可以找到种种理由为自己开脱,比如明军是利用了船坚炮利以及神秘武器偷袭的优势,但败了就是败了,他们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击败自己,那么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突袭盛京,谁也不敢肯定。
想了半天之后,阿济格颓然地说:“七哥说的不无道理。那就收拢溃兵,度过鸭绿江去汉城找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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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贝子是满清爵位的第四等级,位于亲王、郡王、贝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