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相爷身份贵重,他现在亲自带着儿子上门请罪,萧庭也不能不给脸面。
前厅里还坐着申氏,林长远和王氏,陈氏又被申氏罚跪了祠堂,所以没有出现。
昨日闹事的小少爷是相爷的幼子,由妾室所生。
那妾室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府上的二少爷,在一年前已经成家,娶的就是王氏娘家哥哥的女儿。
而这个小公子同样不到十岁,是那妾室三十多岁的年纪生下来的,当时满京城的人家无一不笑话这个妾室是老蚌生珠。
但相爷中年得子,十分疼爱这个幼子,疼爱儿子之余,没过两年就把这个妾室抬成了平妻,与正房平起平坐。
这在京城还是头一遭,背地里就更让人笑话了,但碍于相府上的威严,并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
如今,相爷肯带着自己疼爱的儿子来赔礼道歉,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了。
如若是寻常官宦人家,只怕就会赔一些银子了事,哪里还会放下面子去道歉呢。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碍于萧庭是大将军,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
齐钰走到前厅门口,还没走进去,只听到申氏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亲戚,哪里会真的计较那么呢,相爷多虑了。”
这话申氏说的没错,相爷的二儿媳妇,是她儿媳妇的亲侄女,两家的确是牵扯着亲戚关系。
如若侯府分了家,那也就跟萧庭没关系,这相府只是三房的亲戚,现在大家都住在一起,自然是侯府的亲戚。
更何况,申氏一向喜欢结交权贵,王氏这一年比柳氏得脸,还不是因为自己的侄女高攀了相府,让申氏高看了一眼。
总而言之,在座的没有一个不是嫌贫爱富的。
而她只是一个从山里跑出来的泥腿子,萧庭又袭了爵,两个讨人厌的人组合在了一起,这侯府的人能与他们和平相处才是怪事。
想到这里,齐钰暗自笑了。
如此看来,她和萧庭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齐钰没在犹豫,在说话声音中缓缓走了进去。
申氏看见了她,愣了一下,眼里这才涌上笑意,然后朝着旁边坐着的中年男人介绍道:“相爷,这便是我们侯府的孙媳妇齐钰,也是京城里著名的女大夫呢。”
申氏说出那句‘女大夫’的时候,语气十分古怪,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闻言,那个相爷朝着齐钰笑了笑,然后说道:“夫人,昨日是爱子调皮,犯了大错,还请夫人原谅。”
这个相爷说话声音的不轻不重,齐钰一点也听不出道歉的意思。
她知道,这个相爷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他道歉的对象是有权有势的萧庭。
齐钰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什么话。
这些事情她是不会做主的,一切都由萧庭发话。
她走过去站在萧庭身边,并没有坐下,倒是萧庭,直接把她拉着坐在了旁边。
这一举动,让申氏很反感的皱了眉头。
这是长辈和男人说话的地方,王氏都站着,她怎么可以坐下?
简直太没规矩了。
不过她也清楚,自己说的话,萧庭也不见得听,所以就只能忍着。
“相爷,既然爱子也是被人引导的,本将军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就是了。”
萧庭这番话说的意有所指,虽然他宽恕了相爷家的儿子,但也说了因为他是被引导的缘故。
至于罪魁祸首是谁,这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而且,他可没打算宽恕申氏的侄孙儿。
申武侯府要是不带着他的孙子来赔礼道歉,这件事就不算完。
申氏何等精明,自然听出了这番话的意思。
原本她想着自己是这侯府的老太君,萧庭进了府,少不得要乖乖听她的话,可没有想到第一天,萧庭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今天上午,萧庭那阵仗完全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还要把她踢出侯府的名声之外。
现在听到这句话,申氏心里悲愤的很,看着萧庭的眼里满是怨恨。
他就是存心的,不光让她在承恩侯府里没有颜面,也要她在自己的娘家,申武侯府里颜面扫地。
相爷常年在官场泡着的,对于侯府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萧庭和申氏之间的仇怨。
这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了,萧庭又不与自己计较了,他自然是带着儿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把人家的新房给烧毁了,相爷也心虚,能赔钱了事是最好不过的了。
刚才之所以叫齐钰过来,只是萧庭不想那么快饶了相爷,故意拖延时间而已。
一间房而已,他还不至于揪着人不放,斤斤计较到这个地步。
主要惹祸的是申家的人,所以他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相爷走了,萧庭带着齐钰也离开了前厅。
两人一走,前厅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申氏青着脸,虽然没发火,可仔细一看,气的手都在抖。
王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边是自己侄女婆家的小叔子,一个是自己婆婆娘家的侄孙儿。
两个一起惹了祸,最后恶名只落到了一个孩子头上……
王氏都不敢抬头看申氏的脸,生怕她殃及池鱼,怪罪在自己头上
她看了林长远一眼,给他挤眼睛,暗示他赶紧找个借口回自己院子里去。
还没等林长远开口,申氏忽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长远,语气很平静的说道:“长远,你跟我来。”
说着,申氏拄着拐站了起来,张婆子连忙扶着她。
申氏转身的时候,眼神的余光撇了一眼王氏。
王氏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会被申氏骂。
不过申氏并没有开口,在张婆子的搀扶下,离开了前厅。
林长远也不敢耽搁,什么没顾上和王氏说,连忙跟上。
等申氏走了,王氏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她抚着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就在刚才,她吓得都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了。
她知道婆婆肯定是怪罪她,谁叫她倒霉,接二连三的事情都出在她身上,她想在这个府里暂时当个隐形人都做不到。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拜齐钰所赐。
如若不是她派人在申氏面前说了什么,她现在怎么会落得被婆婆如此厌恶的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