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辉,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琼花瞪着眼睛看着齐辉,她擦了眼泪,一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可是你爹娘花了银子娶回家的人,总不能你爹娘一死,你就做休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吧?”
杨琼花当着众人的面大吵大闹,齐辉看都没看她一眼,抱着齐老爹的尸身坐在地上。
杨琼花怕齐老爹死不瞑目的样子不敢靠近,见他又不说话,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这日子没法过了。”
“爹啊娘呀,你们死的好冤啊。早知道这齐辉这么混,你们走的时候就该带上我一个,省得我活着被齐辉嫌弃…”
衙门门口原本因为齐老爹撞死的事,就聚集了一些百姓,但被衙役们驱赶后都不敢靠前议论。
杨琼花扬着声音这么一嚎,顿时让所有百姓都围观了过来。
他们不明真相,对着齐辉和杨琼花指指点点,有嫌弃杨琼花的,也有指责齐辉的。
齐辉也不管那些人怎么看,按照李文伯的吩咐,将爹娘的尸身放在运来的棺材里,拿了衙门抚血的银子,然后准备护送爹娘的尸体回家。
杨琼花又哭又闹也没用,齐辉看都都不看她一眼。
临走前,齐辉在司徒大人的见证下写了一封和离书,盖上官印后亲自交给杨琼花。
杨琼花吓都吓死了,哪里敢接啊。
她本就是二婚嫁给齐辉的,这要是在和离,她就成了三婚了,就算是回了家,那个还敢娶她?
齐辉拉着爹娘的棺材要走,杨琼花就撒泼打滚的躺在车轮下面,死活不肯和离。
齐辉和离也三婚,但他是个男人,这年头只要有银子,哪里还愁找不到新媳妇?
可她就不一样了,纵然父母有点小钱,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可要是这回在和离了,只怕爹娘也不会在容忍自己。
杨家留不下自己,齐辉也不要她,这不是逼着她去死吗?
“齐辉,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你非要跟我和离,你干脆拿把刀直接杀了我得了。”
杨琼花这回是真的被齐辉吓着了,她现在什么银子都不敢要了,只想着能跟齐辉好好过日子就行。
齐辉面色冷漠的看着她,一副任由她哭闹的样子。
爹娘虽然死了,可那一年的服役他还要去做,那是恕罪,不是爹娘死了,就可以算清了的账。
与其让杨琼花独守空房,再给他戴绿帽子,倒不如现在就和离,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经历了这些事,齐辉也不在像是从前一样蠢钝,他知道杨琼花是个不安分的,这样的女人和何翠花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不想在和她纠缠下去了。
三婚又如何,找不到一个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他终身不娶就是了,省得以后家宅不宁,祸害子孙后代。
杨琼花从上午闹到了午后,最后不知怎的,一下晕了过去。
齐辉让人把她送到客栈,付了住宿的费用。
齐辉请李文伯帮忙,派人将杨琼花送回大牛镇,李文伯答应后,他便不在管她,直接带着爹娘的棺椁离开京城。
等这件事处理完,便已经天黑了。
消息传到了侯府,齐钰一脸平静的吃完饭,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齐家爹娘死了,现在齐家人只剩下了齐辉一个人,当时的场面饶是王淑华一个外人现在想来又气又恨,可齐钰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这根本就不正常。
王淑华考虑的这些萧庭都知道,他不动声色的陪着齐钰,并没有主动提起上午发生的事。
她表现的越平静,压抑的悲痛就越深沉。
她需要一个宣泄口去发泄,而不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
萧庭平静的问道:“那杨琼花什么时候走?”
王淑华连忙回道:“李大人派人来说了,明一早就派人用马车送走,不过跟齐辉不走一条路,省得她在闹事。”
话落,王淑华看了一眼齐钰,见她没什么表情,这才又说道:“大人还说,齐辉只是送爹娘回去安葬,等两个老人下葬后,他还要去服一年苦役。”
“那杨琼花就算是回去了,只怕也找不到他。”
萧庭应了一声,见王淑华都说完了,便让她下去了。
他见齐钰吃着白米饭也没怎么夹菜,便给她舀了一勺肉羹:“吃点肉,瞧你瘦的,光戳米饭吃,让娘知道了,她又得数落我说我不好好待你。”
话音落下,齐钰手上的筷子顿住了,她盯着碗里的饭菜,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掉了下来。
萧庭又帮她夹了猪蹄,一回头发现她在哭,连忙就把筷子给放下来,还顺手把她手里捧着的碗筷给拿了下来。
“天塌下来也要吃饭,你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这还怀着身孕呢,这要是哪里伤着了,以后可怎么办?”
齐钰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自认没做错过什么,可他们就连死了都要咒我,既然如此恨我,当初为什么要生我?”
她颤抖的质问,字字句句都是深沉的痛。
萧庭心疼极了,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里,柔声劝道:“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
“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的错。”
齐钰陡然看向萧庭,眼里满是泪水:“现在他们都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我恨的人,也没有如此恨我到死的人了。”
齐钰不想哭,也不想在陈述这些早已经说烂的陈年旧事,他们都死了,这些事也应该随风飘逝,不在追究。
可是她忍不住,她控制不住的流泪,说这些让人听着就很不舒服的话。
她不是真正的齐钰,这两个人死了,对她来说应该是不痛不痒的,甚至她应该拍着巴掌欢送他们遭天谴。
可事实确实,她根本高兴不起来,心里被压着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萧庭把她拥入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钰儿,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以后就再也不会为这些人,这些事烦心了。”
话音落下,齐钰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那些心酸委屈,就像是泄闸的洪水,争先恐后的奔流出来,根本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