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冷得像是冰,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福身匆匆告退离去了。
柳碧莹心中直打鼓,回宫的时候也一直在回想南宫逸的话。
南宫逸舍去的……柳碧莹心中一跳,是皇位!先帝驾崩的时候,皇位本身是传给楚王南宫逸的,可南宫逸自愿让位给了南宫彦,想来原因也只有南宫彦和南宫逸知道了。
至于南宫逸所说的“她”,想着南宫彦对沐嫣的宠爱,大抵就是沐嫣了吧。这样想着,柳碧莹心中倍感酸涩。
她这一重生,倒是看清楚了很多东西。
不觉间,她走到了汉玉宫门口。四处张望等着柳碧莹回来的青宵连忙迎了上来。
“小姐去了哪里,这样久才回来。”
柳碧莹微微摇头,不愿意再提及先前发生的事。
青宵见她不说也自然不会逼问下去,只是说:“之前小姐救下的绿漪,奴婢已经安排她住下了,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柳碧莹想了想:“她忠心护主,倒是可以留在身边一用。”青宵了然,多一个人服侍小姐也没什么不好。
“晚膳好了么?我竟有些饿了。”
“今晚御膳房送了蟹粉狮子头和糟香鹌鹑呢,真是难得。”青宵说起来,脸上都是笑容,“小姐进宫这么久,清瘦了不少,正好儿可以补补。”
“怎得今晚会有这两样?平日里就是些清粥小菜。”柳碧莹也觉得奇怪。
“说是今天楚王进宫,皇上很是高兴,就吩咐膳房各宫都送了上品膳食来。皇上与楚王殿下关系真好啊,每每楚王殿下入宫就会格外恩赏各宫呢。”
柳碧莹若有所思,胡乱应了几声。
温贵人被沐贵妃责罚之后,馨常在作为汉玉宫现在的主位了。
馨常在偶尔也会来柳碧莹这里闲聊一阵,见柳碧莹这里太过偏僻就吩咐手下的人将柳碧莹这里移去了汉玉宫采光较好的一处。天气又热,她还吩咐让人按一天三次的分量往柳碧莹住处送冰,确保柳碧莹室内的清凉。
柳碧莹受宠若惊,实在是想不通为何馨常在会这样厚待自己。虽是口中道谢,可柳碧莹心中多有落了个疑影儿。
夏日里,各类花开的就格外艳美娇俏些,那天沐嫣召了阖宫各嫔妃,说是赏花。柳碧莹选了件眼色素雅的衣裳才前往。
路上的青宵格外沉默,柳碧莹多有疑问:“怎得这般安静,可是遇上什么事?”
青宵咬了咬唇:“奴婢昨日在馨常在娘娘的住所后发现了小姐赠与的枇杷膏,奴婢原以为馨常在待人与善,自不会如其他嫔妃娘娘一般多疑,却不想白白辜负了小姐一番美意。”
“对她厚待是我的事,她受不受我的厚待就看她的了,你我都奈何不了。”柳碧莹看得通透,说话也句句在理。
“原来小姐早就知晓了。”青宵显得有些闷闷的,“奴婢愚钝,居然才看清楚。”
一旁的绿漪淡淡笑了:“姑娘现在知道也不晚。”
绿漪养了一阵子伤,再加上有胡玄然的药膏,伤好的十分彻底,连伤疤都不曾留下了。
“绿漪你的伤可痊愈了?”
“回娘娘,连疤痕都不见了,娘娘的药膏竟比太医院给的还好。”绿漪面上有喜色,哪个姑娘喜欢自己浑身是伤呢。
“好了便好。说到底鸢妃娘娘已经是过去人了,你也别总是念着,否则鸢妃娘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绿漪咬唇,“奴婢明白。娘娘救命之恩,绿漪定当以命为报。”
柳碧莹神色懒洋洋的正了正自己发上的三翅莺羽珠钗,半透明的指甲水葱似的,一双玉白的手纤瘦修长。
“不必以命为报,你们两个就好好儿在我身边,等着时机成熟了,就找个人嫁了。好歹在宫中做过差,嫁人时就不会受夫家苛待。”
“奴婢只想留在小姐身边。”青宵连忙说道,“哪儿不去。”
柳碧莹婉婉笑着打趣青宵:“你可记着今日所说,若是他日遇上心仪的,我可不会松手让你跟他去了。”
青宵俏脸一红,“小姐就会拿奴婢寻开心,这没影儿的事说着有什么趣儿。”
“这没影儿的事说着才有趣。”柳碧莹掩唇,与绿漪相视一笑。
柳碧莹到时,正巧遇上了迎面而来的祁官尔。
柳碧莹定了定神色,向祁官尔福身行了半礼:“嫔妾见过怜嫔娘娘。”祁官尔神色复杂,让她起身,柳碧莹应了。
祁官尔才行了几步,就看见姗姗来迟的沐嫣:“嫔妾见过贵妃娘娘。”沐嫣亲切地将祁官尔扶起,笑意吟吟。
“本宫私心想着,你近来帮着本宫抄录各宫账簿劳心劳力,今日应该是在宫中歇息来不了了呢。”
祁官尔面色变了变:“嫔妾能为娘娘分忧是嫔妾的福分,哪里会觉得劳累。”
沐嫣这才满意笑笑,举目看向祁官尔身后的柳碧莹:“怜嫔与柳答应熟悉的很呢?”
“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算不得熟悉。”祁官尔连忙说。
沐嫣唇畔的笑容高深莫测:“本宫倒是你们很是熟悉,才来往密切呢。”
柳碧莹心道不好,知道沐嫣存心发难,连忙上前行礼说道:“回贵妃娘娘,嫔妾与怜嫔娘娘幼时曾是邻里,有过几面之缘,但嫔妾性子内向不愿外出,与怜嫔娘娘并未有过深交。如今见面,左不过是同乡关系罢了。”
沐嫣抬手将自己发间一支烧蓝镂空凤头步摇取了入了祁官尔的发间,柳碧莹见着祁官尔身子微微颤抖,若不是自己离她近,怕也是看不出来的。她从祁官尔身后微微抓住祁官尔背后的衣衫,表示她在。
“本宫瞧着,柳答应现在可是一点儿内向性子都没有呢。”
沐嫣说这话时,神色冷然。
祁官尔连忙跪下:“嫔妾与柳答应绝无欺瞒贵妃娘娘之意,娘娘明鉴。”
沐嫣盯了祁官尔好一阵才让芦画将祁官尔扶了起来,说道:“本宫一句玩笑话罢了,动不动就跪,也不怕伤了身子。”
祁官尔干涩地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