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巧的,南宫彦的目光正好与柳碧莹相撞。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柳碧莹先避开了目光,她甚至能够清晰的听见南宫彦又笑了一声,不是方才那种帮她解围的笑声,更像是发在内心一般。
柳碧莹连忙摇了摇头,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南宫彦会因为她而发在内心的笑。
在那之后,张宓便消停了很多,一场宴会也就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柳碧莹屏退了自己身后跟着的宫女和太监,与桐镜二人相携着回去。
“小姐,我先前撞到过一个宫女,那宫女步履匆匆的怀中抱着一个香炉,我怎么叫都没有停下,之后我发现那香炉中似乎有些东西沾在了我的衣裳上,小姐,你可能猜得到那是什么?”
桐镜压低了声音,显得十分小心谨慎。
柳碧莹也是第一次见桐镜这么紧张,也知晓她说的这件事定不会是一件平凡的事。
“是什么?”
桐镜看了看周围,越发的压低了声音,“失心散,小姐可能不知,那失心散闻多了,人就会精神错乱的。”
闻言,柳碧莹蹙眉,“这宫中怎么会流传着这种恶毒的东西?你可有看清楚那宫女的长相了?”
桐镜点头,“只是她当时走得快,我一愣神她就不见了踪影,可是我今天见到了她。”
柳碧莹的纤眉一挑,“是谁?”
“可能连小姐你都猜不到吧,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那会儿似乎是给皇后送樱桃的时候,我无意中瞥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提及了皇后,柳碧莹立即就来了精神,“你确定没有看错?”
桐镜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是相当有把握的,只是宫中的宫女成百上千,她若是一一寻过去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
这大概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吧。
“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今晚你就去将那宫女带到我这里来,我倒是想看看,皇后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柳碧莹的目光灼灼,自己本与皇后之间无冤无仇的,只是皇后一再刁难,若是再叫皇后猖狂下去,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这次她便先发制人,尽快了结了此事。
纵观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以外,已经没有人能够对自己再造成威胁,但至于忽冷忽热的南宫彦,她多少还是有些吃不准的。
她摇了摇头,将南宫彦从她的脑海中丢出去,现在还是先解决了皇后这件事再说。
若是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皇后一倒,就等于整个儿杨家就倒下了,这对于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桐镜轻快的应下了,且才在柳碧莹回宫后不久,桐镜便将那宫女抓了来。
柳碧莹见了便笑着说道:“也只有这种事能够叫你提起兴趣了。”桐镜自然是笑着应了,她本身就是暗卫,天知道在明面上做宫女的时候她有多不自在。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可是叫被抓来的宫女吓得脸色苍白。
须臾,柳碧莹才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一改之前的温柔变得严厉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连连叩首,“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名叫珍珠。”
那厢的柳碧莹冷笑一声,“名字倒是可人,你可知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珍珠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起来,她摇头,身子抖得像是筛子一般,“不,不知。”
“不知?”柳碧莹加重了语气,短短两个字就叫珍珠手足无措了起来,可是她口中还是说着不知的话。
桐镜见了连忙放软了口吻说道:“你别怕,你只要将你知晓的告诉我们,我们会帮助你的,你可别为了不值得的人背了罪名才好。”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的,珍珠还是矢口否认,“奴婢不知皇贵妃说的是什么,奴婢只不过是个普通宫女,也从未有人威胁过奴婢。”
显然的,珍珠是被人授意过了的,可能是拿了什么威胁了珍珠,所以即便到了现在她还不愿意开口。
她就算是这样说了,桐镜和柳碧莹自然还是不会放过她的。
尤其是桐镜,她自幼便在恶人谷长大,对于各种逼供的手段是再熟悉不过的,随意选那么几样都会叫这个宫女跪地求饶。
于是,她缓缓蹲下身,平视着珍珠,尽量将目光放到最柔和。
“只要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无论他们是怎么威胁你的,我都保你平安。”
珍珠的眸光黯淡了一点,随口说道:“保我平安没有用的。”说罢,珍珠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拼命摇头。
也就是这一句,就让桐镜抓住了话柄。
“哦?不是保你,难不成是你的家人被威胁了?还是你的恋人?”
珍珠的脸色一僵,连连后退了几步,歇斯底里起来,“不要再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见她面色有些古怪,桐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下巴,生生逼着她将口中藏着的毒药吐了出来。
柳碧莹在一旁看得多少是有些震惊的,若是没有桐镜在,说不准现在珍珠已经吞药自尽了吧。
见自己最后一条退路也没有了,珍珠终于还是崩溃大哭了起来。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能说。”她捂着自己的头,拼命的求饶,鬓发都散乱了,可就是不愿意开口。
也正是这样的人,最好利用,也最好得知真相。
桐镜给了柳碧莹一个安心的眼神,上前一步抓住了珍珠的手,逼着她看着自己,“我们会帮你的,你只要说出来,他们是威胁了你的家人么?若是如此,娘娘会帮你将你的家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的。”
珍珠被握住了双手无法动弹,可心情却渐渐平复了下来。
可是她眼中还是有几分不信任,她被利用了太久,知晓自己只有永远保守着这个秘密,自己与自己的家人才会平安。
柳碧莹也在此时适时开口了,“你被折磨成这般,难道不恨他们么?”
珍珠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因为柳碧莹这一句话而彻底崩塌了下来。
她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知晓的都说了出来。
关于失心散,关于张宓,关于南宫彦,她把自己知晓的,都说了出来。
珍珠并不是胆小之人,只是这弑君之罪,她一个弱女子是万万承担不起的,她在皇宫多年,知晓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所有的罪责都会追究到她的身上,而不是张宓头上。
越是这样提心吊胆的,珍珠便变得越发的谨慎胆小。
可是她只是个宫女,若是逢不着机会就会在宫中老死,哪里都去不了,她只能默默忍受着,其实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被揭发,即便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可以的。
见珍珠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柳碧莹也知晓了她是个可怜人,嘱咐了桐镜带了她出去,好生将她安顿好。
珍珠听柳碧莹真的如她所言,猛然跪倒在柳碧莹面前说到:“皇贵妃娘娘的大恩大德,珍珠没齿难忘,他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死想报。”
柳碧莹扬了扬手说:“罢了罢了,你好生过日子就好,也许以后我会用得着你,还望你届时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珍珠便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桐镜将珍珠交给自己手下的暗卫后便回到了柳碧莹身边,“小姐,为什么我们不现在就去揭发皇后?”
窗外传来虫鸣之声,细碎的,像是在窥视着房中的二人。
柳碧莹端了一盏茶缓缓喝了,清亮的茶汤晃出圈圈的涟漪来,倒映在柳碧莹眼底像是明亮的湖水。
“皇后要做的,不就是我要做的,我们且等一等,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再出手。”
是了,柳碧莹与张宓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将南宫彦从他的皇位之上退下来,张宓是为了让自己的腹中子坐上皇位,而柳碧莹则是想要自己坐上皇位。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柳碧莹只要再等一等,等到张宓觉得一切都大功告成之时再出手打断她,届时给她的伤害才是真正强而有力的。
她本以为,自己现在与南宫彦的关系比较僵化,可能没有办法再进行下一步行动,可谁知天无绝人之路,张宓的出现正巧打破了这个僵局。
自然的,张宓还并不知晓自己的秘密已经被珍珠说了出去。
听见身后的门被人推开,张宓连忙就将香炉合上了折身迎了过去,摆出最甜美的笑意,“皇上,你来了。”
说实话,南宫彦见到张宓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虽说本身是自己有错在先,他原以为一碗避孕药就足够了,不想却还是没有防住。
到后来,才有人告知了他,当初那一碗药张宓压根就没有喝,这对于南宫彦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张宓想留下这个孩子。
当张宓将虾饺夹进自己碗中后,南宫彦终于忍不住问道:“宓儿,你可想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