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妒忌心有时会是致命的毒药,浸泡了一点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柳娴安现在早就没有了理智,她只是一心想着让柳碧莹离自己的生活越远越好,早就顾不得先前的主仆情分了。
柳娴安思来想去仍旧有些气不过,才要起身,忽然身子晃了晃险些倒下,好在画礼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主子小心些,莫动了胎气。”
说起这个,柳娴安越发焦躁了起来,她愤愤然并口不择言了起来,“我这肚子也不给我争气,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画礼连忙伸手将柳娴安的嘴捂上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小心隔墙有耳,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柳娴安说出口也开始后悔起来,也就不再提及方才的话,只是面上仍旧多是不满,却又只能自顾自生着闷气。
此话说起来很是漫长,自己与南宫逸在新婚之夜后便没有过亲昵接触。哪怕是柳娴安放下身段去暗示南宫逸,南宫逸都会装作不懂的模样。
同床异梦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就像是每晚柳娴安都能听见南宫逸叫着柳碧莹的名字一般不好过。
最后还是画礼提醒了她,让她在香料了掺了些邪药,南宫逸受了那药控制,柳娴安才会有了身孕。
可画礼在之前也将话说清楚了,那药对女子的伤害更大,即便有了身子也不一定能留得住孩子,如今看来即便是留得住孩子也留不住南宫逸一颗落在柳碧莹身上的心。
柳娴安不想自己有一日会落得这样的境地,身不由己,拼了命的去妒忌他人,尤其那人是将自己从福玉宫中救出的柳碧莹,是在白雪鸢走后,对自己最好的人。
可这份嫉妒,她控制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发日益膨胀,将自己的理智吞噬干净。
既然这孩子留不住,不若便用来做些有用的事。
才这样想着,这个念头便也发清晰的出现在了柳娴安脑海之中,柳娴安不自觉便露出了笑意。
也不知柳娴安究竟是想到了什么,画礼就看见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了起来,像是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画礼甚至觉得,这清凉居似乎冷了下来。
她忍不住微微一颤抖,不敢再多加言语,只是安静的递上了一盏茶与柳娴安。
柳娴安将那茶叶吹去了,悠悠的喝了,觉得入口甘甜,脸上的笑意便越发控制不住了。
她仿佛已经看见了柳碧莹落败的样子,光是想想,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似乎是离夏日越发的近了,外头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虫鸣之声,那簌簌作响的树木被风掠过的声音,像是自很远的地方而来,又要往很远的地方而去。
看到画礼来请自己,柳碧莹多少是有些震惊的。
她以为柳娴安想同她老死不相往来,她这般忽然的向自己投来橄榄枝,就叫柳碧莹不得不疑了。
“不知你家主子请了我去有何要事?”
画礼似乎是早就知晓柳碧莹会这样问,连忙堆了笑说道:“这奴婢便不知晓了,这贞妃娘娘若是真想知晓还是自己个儿去问的好。”
她到也不指望能从画礼口中知晓什么消息,只是去与不去,柳碧莹还是犹豫不决。
见柳碧莹有些犹豫,画礼不禁轻轻冷哼一声,“贞妃娘娘原是这样看不起我家主子么?如今我们都是在清凉居,这里里外外的都是人,娘娘若是不放心便多带几个人去便是了。”
被画礼看穿了心思,柳碧莹倒也不恼,听她说完亦是淡然,丝毫没有半分波动。
见柳碧莹如此,一旁的青宵便开口说话了,“画礼姑娘咄咄逼人的本事倒是厉害,我家小姐可从未说过自己不去,不过只是你在小人之心罢了,何况,看不看得起你家主子,也要看你家主子值不值得被看得起。”
青宵的伶牙俐齿是从柳碧莹那里学到的,画礼哪里会是青宵的对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这话青宵姑娘也不要说的太满,我家主子先前是贞妃娘娘的丫鬟,这尊卑有别,即便如今我家主子是贞妃娘娘的妹妹,是楚王侧妃,可指不准贞妃娘娘究竟是如何想的呢,你瞧,即便是我家主子邀约,贞妃娘娘都显得格外谨慎呢。”
画礼的话听起来便十分刺心,明知晓她是激将法,可柳碧莹多少是有些坐不住了。
“晚些时候我便会过去拜访。”她说道,画礼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柳娴安多少也会这样想,她以为她与柳娴安之间只是因为南宫逸而有了嫌隙,却不想柳娴安似乎在乎的更多。
画礼闻言,徐徐笑了,福身之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离去了。
柳碧莹盯着画礼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收回目光,看见青宵欲言又止便说道:“说罢,别忍着了。”
“主子,来者不善。”
她自然是知晓来者不善的,可柳娴安已经发出了邀约,她自然没有了后退的必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能想到的也便只有这么多,青宵见她眉心紧蹙,转身点了宁神的香料来。
可那香味就在鼻端,柳碧莹却越发烦躁起来。
柳娴安那里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真是叫人头疼不已。不知柳娴安究竟对自己抱有多大的成见,柳碧莹这一去还不知究竟会遇上什么事。
可过了片刻,念在昔日一起共患难的情分上,柳碧莹还是穿戴齐整,与青宵一同过去了。
才进了门,柳娴安便迎了上来,热络的将柳碧莹带了进去。
“画礼说你要晚些时候过来,我正念叨着你,姐姐你便过来了。”她笑得及其温柔,恍惚间,柳碧莹似乎又回到了先前与还被称为绿漪的她相谈甚欢的日子。
若是一切都未曾改变该有多好,柳碧莹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切实际的念想。
柳娴安似乎是早早就准备下来了,柳碧莹一进去便看见了满桌子的丰盛佳肴,画礼就站在一旁,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丝毫没有了先前蛮横的样子。
只是这样的恭敬,让柳碧莹觉得有些不适。
迎了柳碧莹坐下后,柳娴安便与柳碧莹开始叙家常,像是真的许久未见了一般,亲昵的紧,见她如此,柳碧莹虽是心中多有怀疑,可也不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像是猜到了柳碧莹的顾虑,柳娴安握着柳碧莹的手恳切说道:“姐姐难不成还在怪罪我之前的失礼么?”
说着,她便泫然欲泣起来,她眼角含泪,用帕子将眼泪擦去,才接着说道:“是我不懂事,先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够体面,有失楚王府的颜面,王爷在之后也说了我几句,这不,我才摆了这一桌子佳肴,请了姐姐过来赔个不是呢。”
她看起来实在是可怜的紧,目光也不敢直视于柳碧莹,怯生生的模样,柳碧莹一时便心软了下来。
“安儿,是我待你不够好,你也切莫自责。你这样难过,可是楚王殿下骂得狠了?”她将自己的声音放缓,取了帕子将柳娴安眼角流下的泪水拂去。
一提及南宫逸,柳娴安似乎更加难过了起来,她不住的啜泣了起来,“哪里是骂得狠了,他便一直都是那样对我的,高兴了便哄两句,不高兴了便说两句,我也就习惯了。”
从柳娴安口中听到南宫逸的不是,柳碧莹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她印象中的南宫逸永远都是翩翩公子,万万不会做出这般表里不如一的事来。
见柳碧莹面上有些犹豫起来,柳娴安将自己的脸埋在掌心中哭得越发凄厉起来,“姐姐想来是不信的,即便是我,在最初也是不信的,王爷的狠是藏在深处的,明面上的都是假象。”
对于柳娴安的话,柳碧莹半信半疑。她是南宫逸的枕边人,最是了解南宫逸,她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也极有可能是假的。
“你且别难过了,可否愿意说与我听听,若是有怨,我也好上报了皇上为你做主。”
柳娴安似乎顿了那么一瞬间,很快便摇了摇头。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若是说到皇上那里去了,不知王爷的颜面该搁在何处。”她的声音又轻又柔,似乎还是那个一切以王爷为重的柳娴安。
柳碧莹在心中叹了口气,才想说话,就看见画礼递上了两盏茶来。
“先喝些茶水润润喉咙吧,哭多了仔细伤了身子。”她说着便将一盏茶推到了柳娴安面前,“我记得你很是喜欢花茶,喜欢在茶中留一两朵花,你瞧,这里头就有一朵茉莉呢。”
柳娴安探头看去,果然有一朵娇小的茉莉在茶水中浮沉,她便将那一盏茶取来饮下。柳碧莹亦是随着她喝下,唇齿生香。
纤眉蹙起,柳碧莹将手中的白瓷茶盏搁下,茶盏碰在桌脚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王爷对你不好,为何你不愿意告诉我?可是与我生分了?”
如同被戳中了伤心事,柳娴安眸中的光亮都暗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