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府,皇贵妃和夏侯夫人闭门相谈,皇贵妃将洛梓遇与野男人珠胎暗结之事告知,并与母亲相商利弊。
“母亲,女儿本想将此事禀告陛下,但又怕……”皇贵妃顾虑道。
“皇贵妃娘娘糊涂了,王爷与王妃大婚不过一月之余,此乃陛下亲旨的姻缘,容不得闪失,就算陛下心里向着厚儿,但难保此事不是他们的预谋,若是,他们必会咬死厚儿不放,再将辱妻灭子的罪名往厚儿头上扣,人云亦云,厚儿如此才会失尽人心。”夏侯夫人分析道。
“母亲说得对,所以女儿有另一个想法……”
“如此可行。”夏侯夫人表示认同。
“母亲,还有一事,女儿原以为是杞人忧天,但如今怕是成真了。”
皇贵妃的神情蓦地更添严肃,她将自己认为连天厚对洛梓遇心生感情的事也委婉道来,满心是愁。
“当真如此?”夏侯夫人将信将疑问。
“是,那个洛子玉虽然傻傻的,但很黏着厚儿,看上去乖巧可爱,笑得也迷人,叫厚儿那是一个亲热,恐怕,厚儿已然被她所迷惑。”皇贵妃皱眉愁深。
“是啊,厚儿身边就程家和林家两个侧妃,陪伴厚儿都两三年了却毫无动静,想必厚儿对她们并不心悦。”
“母亲所说不错,秀颖倒是有心主动,可厚儿就是对她爱搭不理,至于望舒,她就好像只是住在王府的客人,对厚儿毫不上心。”皇贵妃据实评价道。
夏侯夫人良久若有所思一般,她走到一旁的柜中取来一幅卷画展开在皇贵妃面前,画上秀貌女子,亭亭玉立,温柔目光楚楚可人。
“这是?”皇贵妃疑惑。
“你可还记得当年教授厚儿和灏儿习武的秦副将?”夏侯夫人引导问。
“秦忠?”皇贵妃尚且记得,“那画中这位姑娘……”
“便是他的独生女秦筝。”
“记得当年,她时常躲在练武场看厚儿跟灏儿习武,女儿就撞见好几回,她偷偷往厚儿的水壶里灌水。”皇贵妃越来越想起,又转回主题问,“母亲的意思是?”
“今时秦将军一家久戍边关,秦筝年越二八未谋婚嫁,若是皇上下旨,赐婚秦家女儿与厚儿,他们必定敬谢皇恩。”夏侯夫人将意思道明。
“秦将军为戍边大将,若是迎娶秦筝,岂不是让他们一家父女分离,远隔重山?”皇贵妃有所顾虑。
“这皇贵妃娘娘就多虑了,这幅画就是秦将军差人送来的,他们夫妻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一个好人家,而非在边关与无尽风沙做伴。”夏侯夫人笑道。
皇贵妃拿起人像画细细端详,美丽动人,温柔似水,虽在边关成长却出落得水灵净白,眉宇之间那份温婉的气质,皇贵妃最是满意。
“若是厚儿,他们应当该是无可挑剔了。”夏侯夫人道。
“最重要的是,她应当可以成为厚儿的贴心人,总好过一个不可理喻的傻女人。”皇贵妃果断认同。
一事两面,皇贵妃今日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皇贵妃离开夏侯府,尽管她有所犹豫,说好了给连天厚几天的时间解决那件腌臜事,但她怕夜长梦多。
“去王府。”皇贵妃随身带着昨日吩咐张御医预备的药。
皇贵妃已知连天厚今早未上朝堂,到了王府才知,他也没有去兵部处事。皇贵妃直接去到连天厚房中,他一如失魂落魄般坐在书桌前,盯着书桌上那瓶萎萎将死的花。
“奴婢,奴才,见过王爷。”夏露和小厦子行礼道。
皇贵妃已经站在了连天厚书桌对面,他却迟迟才觉。
“母妃!”连天厚起身。
“母妃来看看,厚儿决定得怎么样了?”皇贵妃满眼肃穆问道。
连天厚深思熟虑已是许久,他让夏露和小厦子退下,可皇贵妃却对他尽显严母威严。
“儿臣想过了,此事蹊跷,实在不容张扬出去,若是中了他人的计谋,防不胜防。”
连天厚的理智分析之言与夏侯夫人不谋而合,但皇贵妃就是怀疑他有意维护洛梓遇。
“那洛子玉呢,她始终让厚儿蒙羞,你准备如何处置?”皇贵妃问。
而连天厚早有准备,尚且算是有所决绝地回道:“总归儿臣与她并无夫妻感情,她又是懵懂无知的傻女人,此事既不能闹大,却也不能全部怪在她头上,随她在王府自生自灭罢了。”
连天厚表面上的绝情绝意,却是深处心头上的隐隐作痛,这一切事情,实在毫无预兆,令他无从防备。
“但她腹中的孽种万万不能留,母妃早已让张御医准备好了……”
“什么?”连天厚略微一急。
洛梓遇将自己关在东院房间,坐在硬床板上,捋清现状,思求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为了连天厚的脸面,他们一定不敢把这件事捅出去,但也不能轻易放过我,顾及到相府和洛皇后,他们必然也不会明明白白地把我杀了泄恨,但是想像以前一样安生地在王府里待下去恐怕不可能了……”
洛梓遇正是思索着,蓦地有人敲门,斩断了她的思路。洛梓遇谨慎听门,急而促,很快便听到了梦槐的声音。
“王妃,您在里边吧,开门啊!”梦槐的声音有一丝怪异。
洛梓遇还是走过去开了门,果然门外不只有梦槐而已,洛梓遇一脸淡漠,毫不伪装情绪,她一眼扫过,从皇贵妃到连天厚一顿,再经过小厦子注意到夏露端着的一碗乌漆抹黑,气味古怪的药。
“毒药?不,恐怕是堕胎药的可能性更大!”洛梓遇默默猜测。
洛梓遇拦在门内,皇贵妃迈开步子将她逼得退开,连天厚随后进来,他目中暗藏的心事,洛梓遇却决意罔顾。
梦槐满心紧张地进来洛梓遇身边,慌乱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王妃!”梦槐喉中颤抖,还是洛梓遇轻轻一拍她的手以做安慰。
皇贵妃亲手接过夏露手中的药,见梦槐在洛梓遇身边,便命她退下。
梦槐心怀不安,但不敢违背皇贵妃的意思,她退下,夏露便去将门关闭,小厦子守在门外。
“厚儿,你说!”皇贵妃将药碗重重地按在桌上。
洛梓遇此刻孑然一身面对如狼似虎的母子俩,桌上那碗药,她今日必定是不得不喝了,若不自觉,夏露留在房中可不是摆设。
“真的要喝吗?”洛梓遇心中挣扎着。
连天厚久久凝望洛梓遇无声,他无法组织语言,不知如何再说此事。
“你把这碗药喝了!”皇贵妃替连天厚直言。
“为什么要喝药?我没有生病,药很苦的,我不想喝!”洛梓遇站着拒绝,语气显得略微任性懵懂。
“必须喝!”
皇贵妃一掌落桌震动了药,洛梓遇不自觉吓得心慌退步。
“夏露。”
皇贵妃一唤,夏露便领会,她稳稳端起药碗,便朝洛梓遇走去。洛梓遇尽管早就猜到,但还是不知所措地退后,未曾定心。
“慢着!”连天厚终究开口。
“厚儿!”皇贵妃不悦。
“我来。”
连天厚冷冷淡淡的语气,他从夏露手中取过药碗,向带着怨恨双目直盯自己的洛梓遇一步一步靠近。
洛梓遇不愿在连天厚面前显得自己懦弱退缩,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与连天厚四目对峙,他竟毫不动摇。
“把它喝了。”连天厚将碗递到洛梓遇身前。
洛梓遇杵着不动,低眸盯着这碗药,说实话她并不怕这是堕胎药,自己腹中这玩意儿也不是自己的意愿。
但洛梓遇必须有一丝谨慎保留,若是自己低估了他们的残忍程度,或许小命就没有了。
“我不想喝,苦。”洛梓遇诺诺地嫌弃一句。
洛梓遇强硬的表情中流露了一丝委屈,是让连天厚最防备无力的模样,他竟二话不说,当着洛梓遇的面喝了一口“苦”入心底的药。
“厚儿!”皇贵妃惊诧。
洛梓遇惊看连天厚咽下那一口药,如此霸道决绝,想必如自己所料,这碗不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了。
“本王尝了,不苦的,喝了它!”
洛梓遇挥散了方才那一瞬间的动摇,连天厚即便口吻再温柔再体贴,他也只是在逼迫自己喝下这碗抹煞他耻辱的药罢了。
但这碗药,洛梓遇决定喝。
洛梓遇缓缓抬手接过连天厚手中端着的药,视死如归,心中默哀:对不起了,我并不想杀生,但我保护不了你。
洛梓遇双手捧着药碗贴到嘴唇,光是气味都浓重得要死,洛梓遇狠心将药全部饮尽,药入肚中,苦上心头。
洛梓遇刚刚咽下最后一口苦药便觉得胃里翻涌,直觉恶心想吐,她冲到窗前猛地推开便扶着吐,大半的药便付之东流,好像身体里的某一股力量在反抗。
“娘娘,吐了大半。”夏露查看过后道。
皇贵妃深深呼吸,她注意连天厚此时的模样,所有的压抑都暴露了,他根本不是自己承认的那样,他对洛梓遇的关心是真的,对此事的愤怒也是不假,他内心矛盾,手脚无措,尽管可能他自己都察觉得不够明朗。
“先看看情况。”皇贵妃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洛梓遇一动不动地站着接受观察。
一刻钟过去了,洛梓遇毫无反应,皇贵妃的眉头却蹙起,张御医说过,此药方功效竣猛,服下之后,一刻钟之内必会落胎。
与此同时,洛梓遇也心生疑惑,喝了堕胎药的反应不是应该腹痛难忍,满地打滚,最后流出血淋淋的生命,大功告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