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一道圣旨的降临引起暗潮汹涌,家丁丫鬟背地里对此议论纷纷,都说,是否洛梓遇这王妃之位即将不保,果然,厉亲王还是得配一个内外兼修的女子。
厨房里,厨子一如往常预备膳食,但他们的目光却都时不时朝同一个方向瞄去,厨内厅,洛梓遇面对一桌的大鱼大肉,正企图用饮食之味蒙蔽自己的胡思乱想。
“夫君君早知道这个事情,不,他一定不是自愿的,都是父皇的赐婚啊!”
洛梓遇越吃越疯狂,双手不停下,净白的脸颊都沾满油渍。
“王妃您别吃了!”梦槐推推洛梓遇。
“梦槐你别管我,我还没饱,你让我吃……咳,咳咳……”洛梓遇心浮气躁便呛到了。
“水,王妃,奴婢给你端茶去!”
梦槐跑出去备茶,手忙脚乱地,担忧得一团糟,洛梓遇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墙角发现一口大缸,她便走了过去。
缸里是厨子预备膳食所用的酒,洛梓遇闻出了浓烈酒味,本不偏爱酒味的她,却一时鬼迷心窍,打算一醉方休。
洛梓遇用盛器舀出酒来,轻泯一口,此时此刻,她竟也不觉得酒味苦烈,难以下咽了。
洛梓遇一口倾饮而尽,火辣辣的一股热顺着咽喉胸膛而下,滋味实在难以言喻。
“咳咳……”洛梓遇往边上轻咳两下,居然对这种刺激有意犹未尽之感。
“王妃,奴婢……”梦槐端着茶壶茶杯跑回进来,却看见洛梓遇迷迷糊糊地扑在酒缸上,握着盛器一口一杯。
“王妃!”梦槐赶紧放下茶壶跑去拉洛梓遇,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她与酒缸分离。
“我要喝酒,给我酒!”
洛梓遇饮了不少酒已有朦胧醉意,梦槐明理,不该让洛梓遇如此暴饮暴食下去,伤身伤心。
洛梓遇被梦槐强硬带出了厨院,洛梓遇挣扎着挣扎着终于看似平心静气下来,一步一步走,如同飘浮着。
“王妃……”梦槐不知如何予以安慰。
阴天沉闷,没有一丝风吹,洛梓遇的醉心不醒,后劲渐上头,越发昏沉沉的,
在梦槐搀扶下随之前行,累得梦槐够呛。
花坛交道,洛梓遇主仆二人和林望舒不期而遇。林望舒帮着梦槐搀扶洛梓遇在园中石桌处稍作休息。
洛梓遇屁股一坐直接趴桌面上,林望舒自然闻出来她喝过酒,只是她从不过多关切别人,更不曾想象,洛梓遇对连天厚的心情至此。
“林娘娘,谢谢您,我们王妃她……”梦槐感激欲泪。
“夫君君……”洛梓遇迷迷糊糊喊得苦涩。
“看来她对王爷,是动了真情了。”林望舒神色平静,心却能理解洛梓遇。
“王妃真的很爱王爷,她不会压抑感情的。”梦槐道。
林望舒协助梦槐将洛梓遇扶回房间,只到院外,便见阿福匆匆跑出来,显然一副急色灼火的表情。
“阿福回来了,那就是王爷回来了!”梦槐惊道,“王爷回来就好了,王妃会听王爷的话的!”
洛梓遇迷糊恍惚当中听到梦槐的话,她看见阿福跑来的模糊身影,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只要连天厚亲口说他并不愿新娶王妃,那她便能释然大半。
“夫君君回来了?”
“我不进去了,你照顾好王妃。”林望舒将洛梓遇交给梦槐。
“谢谢林娘娘。”梦槐谢道。
林望舒转身离开,梦槐差点没拉住火急火燎的洛梓遇,阿福的目标也是洛梓遇。
“王妃!”阿福语气十分灼急,目光中有丝丝难言的恍惚,“王妃,王爷请您回房。”
“夫君君找我了!”
洛梓遇不禁一喜,挣脱梦槐的搀扶便跑得飞快,脚步还有些许飘飘然,但越跑越坚定,越来越清醒。
“夫君君,我来了!”
洛梓遇一想到连天厚便没那么沉沦悲伤,她满怀期待地奔向连天厚,却难料终点的房间,等着自己是何等的境况。
房门开着,洛梓遇急冲入内,微微显露的笑意却不自觉散去。连天厚站在书房,背对外,而夏锦歆站在连天厚身旁,怀抱圣旨,眼神恶厉。
“夫君君,锦歆。”洛梓遇微喘,不知夏锦歆在此何意。
洛梓遇的到来,连天厚揪紧的心头蓦地一颤,他神色更甚严厉,拳拳握紧,无处安放的复杂情绪。
“表哥,她来了。”夏锦歆提醒连天厚,眼神中带着恶意。
“夫君君。”洛洛梓遇朝书房这边走来,毫不在意气氛的凝重。
“你做了什么?”连天厚开口问,洛梓遇刹那顿步,“我没做什么啊?”
连天厚不忍直面洛梓遇,殊不知仅仅是她的声音,都让他强硬的心软化得一败涂地。
夏锦歆看出了连天厚的心软,但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洛梓遇的“罪”,是她天赐良机的闸刀。
“没做什么,那你看看这个!”
夏锦歆上前两步,一把将圣旨推上洛梓遇的胸口,用尽力气,猝不及防将洛梓遇推倒在地。
“啊!”洛梓遇摔得惨痛,身上的圣旨落地,当着她的面裂成两半。
洛梓遇砸地的声音和痛喊声尽都叫连天厚心痛,他难以控制急而转身,却强硬压抑对洛梓遇的关怀和担忧,她今日的错,他无能为力。
梦槐在外看不下去洛梓遇被夏锦歆推倒便跑了进来,洛梓遇却还坐在地上抓起两半圣旨,这并不是她所为,此情此景,难道,连天厚认为是她做的?
“王妃起来啊!”梦槐扶洛梓遇道,却一眼看到洛梓遇手上的毁坏圣旨,吓得直接跪下。
“撕毁圣旨,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夏锦歆似是正直公义而言。
“夫君君不是我弄坏的!”
洛梓遇即刻否认,连天厚动摇于洛梓遇的诚切,他本以为除洛梓遇以外无别人胆敢如此。
“真的不是你?”连天厚严肃之中带着一分期盼。
“怎么可能不是她,接旨的是她,把圣旨带回房间的是她,等我来到这里时,圣旨就被撕成两半扔在地上了,若不是她,难道是我做的诬陷给她?表哥,我是恨,但是我知道毁坏圣旨代表着什么,撕毁圣旨是死罪,除了她这傻子,还有谁,胆敢做出此事?”夏锦歆一番罪责洛梓遇加自我辩驳,如此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梦槐不禁心思一慌,当时洛梓遇一人关在房间里,她在外呼叫不灵,但确实听到何物砸在地上的声音,竟是圣旨。
“我也知道圣旨是父皇的旨意违抗不得,我不希望夫君君有其他女人……”
“所以你就因为妒恨把圣旨撕成两半,以为这样就能独占表哥,你还真是个傻子!”夏锦歆断章取义道。
“夫君君我没有!”洛梓遇起身向连天厚,他已经全然心乱。
梦槐的慌张被夏锦歆逮到,她好似有所惶恐,且她不敢为主人辩解脱罪,难道有所隐瞒。
“你好像很害怕啊,不为你的王妃狡辩几句吗?”夏锦歆逼近梦槐。
“王爷,不是王妃啊,王妃她那么爱王爷……”梦槐根本无法冷静表达,她心中竟也几乎认定是洛梓遇所为。
“看你如此紧张,不会是在隐瞒什么吧?比如,亲眼看见你的王妃把圣旨撕裂。”夏锦歆给梦槐下套。
“没有啊,王妃当时把自己一人关在房间里,奴婢没有看见,只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梦槐企图为洛梓遇证明清白,却不知慌张失措,反成指模糊的认。
“这不就是了,撕掉圣旨,扔在地上,以泄心头之恨。”夏锦歆如此揣测有理。
“不是的!”梦槐紧张欲死。
洛梓遇可算是看明白了,无论圣旨是如何毁掉的,夏锦歆今日是铁了心咬住自己不放,要将这个死罪扣在自己头上,她从来,怨恨自己抢走了连天厚。
可洛梓遇更在乎的是连天厚的信任,然而,洛梓遇却在他眼中看出了不加隐藏的疑心,向来大道公义的连天厚,此时早已顾不得真相,他唯一思求的,就是如何护洛梓遇周全。
“夫君君……”洛梓遇不禁哀然。
连天厚眼中趟过汹涌思绪,犯上死罪,又如何是他能够轻易解决的?夏锦歆的证供,皇贵妃的苦无对策,也许就连皇帝都有心拔出自己身边这棵被认定的毒草,可是他,已经不能失去洛梓遇。
“表哥,事情真相很明显了,此事非同小可,我相信表哥心里比我清楚。”
洛梓遇不禁苦涩上头眼中一湿,所有的真相都是夏锦歆的论断,连天厚难道真的会相信她而不信自己吗?
连天厚的目光蓦然冷厉,将一切为洛梓遇而生柔情的蔓藤从心头连根拔除,他确实,太宠惯她了。
啪――
一声惊天动地的彻响,连天厚的手掌不只是宽厚可靠而已,掌掴更是利器。洛梓遇刹那失神,痛感渐生,如此慎人心骨,催人血泪。
连天厚下了狠心,那一巴掌扇在洛梓遇脸颊时,同样力度伤及自己,但他必须强忍住一切温暖情意,说道:“是本王一直以来对你太纵容了,你记住这一巴掌的痛,是你不知轻重,胡作非为的代价。”
洛梓遇深深感受连天厚无情掌掴的痛,却丝毫没有听出他言语之中的维护,但洛梓遇并未犯错,自然不认为自己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洛梓遇唯一明白的,就是连天厚这一掌拍碎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美好过往,甜蜜爱恋,甚至可能,只是她一人的恋情。
“夫君君,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洛梓遇死也要死个明白,断也要断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