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渐晚,连天厚不习惯太早就寝,他终于找回了安心做事的感觉,加紧记忆祈祷词文,之前的心乱如麻,阅览百遍不如今日一遍。
洛梓遇却偷摸着给自己安置了一方地铺,如今时刻,还是与连天厚保持必要的距离为好,她怕自己把持不住。
连天厚放下了词文,走去才发现洛梓遇背着自己准备分卧。连天厚有一刹多想,洛梓遇是想与自己隔离开来。
“夫君君,阿福跟我说夫君君这几天不能近女色,而且我是冒充夫君君的小仆人,怎有仆人与主人同床的道理,所以我睡地铺就好,因为夫君君如果把持不住的话就,就……”洛梓遇坐在地铺上捏着被角,意识到自己的话着实多了。
“就如何?”连天厚走到洛梓遇身边坐下,刺激得洛梓遇不自觉紧张起来,“就糟糕了……”
洛梓遇的话毫无底气。
“反正夫君君,也不想吧?”洛梓遇不尽如意
“本王……”
连天厚凝望洛梓遇的眼睛出神,轻轻摸到她的后脑勺靠近一吻她的额头,如此也不算亲近女色吧,其实,洛梓遇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女色。
洛梓遇额前触碰的感觉牵起心思撩动,连天厚或许正在一步一步原谅过去并且接纳自己吧。
“晚安。”连天厚顺洛梓遇意。
“晚安夫君君!”洛梓遇指尖摸着连天厚吻过的地方,经久流连。
“我们是在越走越近吧,一定会破镜重圆的吧?”洛梓遇欣喜满溢在笑脸中。
连天厚的情不自禁,更是情动由心。
“我究竟在挣扎什么?”
连天厚愁绪填心,若非连承钰而是其他男人,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除之,可对方是连承钰,他怎么能做到兄弟相残,但是大方退让,他又岂能做到?
洛梓遇莫名入睡得十分香甜,将所有的多余心思,丢弃在黑夜里。
丝丝阳关透射而入,洛梓遇浅浅醒来,睡眼惺忪地翻身,迷迷糊糊竟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咦?”
洛梓遇蓦地睁眼一怔,地铺还在,床上也无连天厚,她毫无知觉自己为何从那下面到了这上面。
“不会是我自己爬上来吧?”洛梓遇自我怀疑。
洛梓遇手忙脚乱地起床,却站在门内不敢开门,情况明了,自己此刻在连天厚身边并非好事,既然如此,她是否就该乖乖地将自己关在房中了?
“唉,不出门就不出门,也没地方去,继续睡!”
洛梓遇满布思绪,恍若重坠躺倒在床,她何尝不懂连天厚的矛盾,在她所知的封建社会,若一个女子红杏出墙,那结局绝不是花开遍地,而必定是不得好死,可自己被捉奸在床却安然无恙,如此来看,连天厚当真不是绝情的。
“可是夫君君,你还会重新接纳我吗?像以前一样,我只想和你好好的,不管结局如何。你应该心里也还有我吧?如果是这样,我真的想再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洛梓遇眼角的眼泪不由控制地滑落,不晓因果,不知喜悲。
祭典之礼并不复杂,却也繁琐,连天厚和司仪大人交流受教,却没有一刻不挂心洛梓遇,连天厚纵使当初自以为绝情绝意,但他更加明白,他的心对洛梓遇从未断绝联系。
连天厚午时归来,心之所向是洛梓遇所在的房,就像是二人的家。他推门而入,思念的涟漪渐渐泛滥。
第一眼看见茶杯间竖立的画,仍是洛梓遇的萌式风格,膳桌上,连天厚严肃的神情,优雅坐像,洛梓遇肆意饮食,风风火火。
连天厚蓦然定睛入神,画中景象,简简单单却是二人平淡幸福的时刻。
连天厚走去小心翼翼将画拿起,那画纸一角有一个箭头,似是示意连天厚方向,他朝着走去,是书桌上,另一副画像,连天厚认真做事,洛梓遇一臂抱着花瓶,一手端着点心,一副吵吵闹闹的模样。
连天厚眉间的凝固浅浅舒展开来,他再拿起这幅,依旧有指引,连天厚继续按照洛梓遇的意思行去,地铺整理未收,其上也有画像,是他二人当初分铺而眠的景象,画上的洛梓遇,睁着圆溜溜的两只眼睛,偷窥连天厚,嘴角微微笑着。
连天厚驻足片刻,心思尽都融化了,洛梓遇在他身边的一步一步,二人之间的甜蜜,难以抹去。
连天厚最后来到床上,铺平的被子上,摆着洛梓遇的最美愿望,与连天厚相拥而眠。仅此而已。
连天厚不禁怔神,洛梓遇却从一旁悄然出来,举着一张泪流满面,又委屈又愧疚的萌表情在脸上。
“夫君君……”洛梓遇轻拽连天厚衣角,他转而一看洛梓遇这副表情,不由得一惊。
“夫君君,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打我骂我,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别不要我。”洛梓遇拉下来厚脸皮,但她如此楚楚可人的口吻叫连天厚如何狠心到底。
“那本王在你心里,究竟是何地位?”连天厚问。
“夫君君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洛梓遇不由得激动起来。
“如何最重要?”连天厚再问。
“我喜欢夫君君,想永远都和夫君君在一起!”洛梓遇落下了隐藏地表情,举起相拥而眠的那幅画,用自然最拙口的话,表明心意。
一刹,连天厚的感动烟消云散。
“本王也曾以为,你我之间会有永远。”
连天厚一把夺过洛梓遇的画撕成两半,他无法冷静看待,洛梓遇曾也与连承钰缠绵悱恻之后,如此相拥,他仍旧无法原谅。
连天厚转身离开,洛梓遇却愣在原地,难道连天厚之前一切谅解自己的迹象都是自己的想象,若说不可原谅,倒也是情理之中。
“夫君君……”
连承钰,已经成了连天厚并非不爱洛梓遇之心上的一根刺,他尝试拔出,却实在太痛苦。
但伤害了洛梓遇的连天厚,更加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
连天厚并不心思清明,但他偏向洛梓遇,她只是不懂男女之事,才犯下大错,若是自己早日教她,或许就不会至此。
连天厚耿耿于怀的,至亲和至爱,背叛和自责。
洛梓遇受了大挫,几乎要认定连天厚绝不可能在谅解接纳自己。两日,洛梓遇无地自容,她一声不吭与连天厚相处,就连一个眼神都怕被厌弃。
阿福假冒接王妃的名头载着梦槐回到奉天宫,来到连天厚房前禀告。
“王爷,梦槐带到。”
“让她进来。”
梦槐带着洛梓遇的衣裳入内,阿福则是守在门外。
“奴婢见过王爷。”阿福再向洛梓遇去,“王妃,让奴婢伺候您更衣。”
“在这里?”洛梓遇偷瞄了一眼连天厚,他不言不语。
“王妃。”梦槐唤。
洛梓遇别无选择,总不能这样出去,她可是连天厚的王妃,至少现在仍是。
梦槐为洛梓遇宽衣,需从内到外全部换新,脱个一干二净早已不是第一次,但洛梓遇今日却更加羞煞。
“梦槐我自己来!”
洛梓遇快脱快穿,背对着连天厚不敢看他是否看向自己,可梦槐却突然退到了洛梓遇身后,一双不属于梦槐的手在背后为洛梓遇系上系带。
“梦槐我自己穿!”
洛梓遇的声音压低在嗓子眼,却仍旧不敢回头,她抓过旁边的衣物,却被身后的力道抢夺。
“从今以后,你的衣裳,只能任本王脱,由本王穿。”
洛梓遇蓦地怔住神情,手中的衣物被抽离,洛梓遇浑身僵住,却连睫毛都在颤抖,连天厚为洛梓遇穿衣,从身后到跟前,洛梓遇低下头脸红到耳根,连天厚究竟何意?
“明日之后,重新开始。”
洛梓遇蓦然惊目,她抬头凝望连天厚,他与自己对望,如此坚定,重新如此,严肃而坚定。
“不愿意?”连天厚的眼神盯得洛梓遇心思恍惚,无路可退。
“啊?不,不是,我,我……”洛梓遇结巴得一团糟。
洛梓遇重归王妃之位,在梦槐陪同下离开连天厚的房间,她停步回望,如此心动不安。
洛梓遇的脚步,在与另一双轻急的步伐互相靠近,连承钰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久违的感觉,被洛梓遇主动隔断,转道而去。
事到如今,洛梓遇如何还能面对连承钰,先前,她不愿舍弃朋友,可洛梓遇即便不记得事情原委,她与连承钰之间,也不可能再如初了。
连承钰并没有放弃,他跟上洛梓遇,身不由己也好,有意为之也罢,那日之后,他便犹如堕入魔障。
“十一!”洛梓遇察觉连承钰的紧紧相随,她一步踏地大声一喊,即刻失了底气,“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连承钰终于停步,洛梓遇头也不回地迈步前行,如果在连天厚和连承钰之间非得舍弃,那她的选择必须是连天厚。
这一夜,漫长得像过了一生,初阳东升,皇帝携洛皇后和夏侯皇贵妃以及众皇子和百官从莲都出发来到奉天宫,祭殿大廊,恭迎圣上。
祭殿场上,十二根天柱屹立,雕壁恢宏,众皇子和百官分立两旁,即便没有连天厚,洛梓遇也找准定位,与连正麟相近,隔着连承钰稍有距离。
号角声响彻天空,中央仪式台,连天厚身着四龙纹玄衣,端正衣冠,庄重严肃,在两队十二仪侍护陪入场,此时此刻,百官需跪,洛梓遇却差点盯得如此魅力四射却高贵冷傲的连天厚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