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忽然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又让群臣一惊,不过刘一燝和杨涟震惊之余,还是跪地谢恩了,方从哲知道这次必定震动朝野的风波朱由校一个人扛下来了,刘一燝接受了次辅的任命,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和他挣首辅的位置,心里安稳了不少。
朱由校又看了看那个被砍伤的官员说道:“你小子运气不错,冲出来六个人,就活了你一个,你若是还有为国为民之心,便先回去养伤,十天后朕会任命你为河务钦差,督察北地水利工程,若是不想当官了,就回老家去安稳过日子吧!”
那个官员满脸挣扎地看着朱由校,良久之后才说道:“此次北地水利工程全由内廷主持,微臣一个外官去督察恐怕没人会听!”
朱由校闻言一笑说道:“朕赐你尚方宝剑,只要是工程质量不过关,或者有克扣劳工酬劳的,你可以就地斩杀,不过朕劝你要找几个水利、财务方面的老手跟着,否则就你那比石头还硬的脑子,被人骗死怕是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另外你可以告诉你找的人,本次巡查只要顺利完成朕便赏他们官做,查出一件案子官升半品,但若是日后你们督察的水利工程出了问题,就直接要了你们的脑袋,你可敢答应?”
那官员倒是光棍,不顾伤口疼痛,跪地叩首道:“臣敢答应!”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几具尸体说道:“这几位还有刚刚推出去的那几位都厚葬了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刻在他们的墓碑上,是非功过后人自会给出一个公平的评价的!”
很快大殿上的尸首、伤者全部被抬了下去,只留下一地的殷红血迹,展示着刚刚发生的血腥一幕,不过朱由校并不后悔,就如他自己说的,他实在没时间跟这些大老爷们扯皮,所以他必须用最激烈的手段,来刺激这些官员那已经麻木了的神经!
“对了,刚才喊刀斧加身亦不惧的那位大人,好像没有违背朕的旨意,现在请你站出来,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样的风骨!”朱由校坐回龙椅之上,笑呵呵地看着御阶下的百官问道。
不过这个时候可没人会认为朱由校说的是什么好话,因此朱由校问过一遍之后,御阶之下的文武百官只是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陛下,今日百官冲撞陛下,但也得到了陛下的教训,老臣恳请陛下,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方从哲怎么说都是百官之首,此时也只能站出来劝说一番!
“方阁老放心,朕不是嗜杀之人,不过因为那位大人一句话,就造成了这千古未有的殿前血案,那位大人不出来让大家看看庐山真面目,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朱由校微微摇了摇头,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杀意!
偌大的太和殿上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朱由校嗤笑道:“自己痛快了嘴,推着别人出来送死,现在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满朝清贵文士就是这样的气节?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是如此的话,请诸位大人以后不要谈什么忠义、气节了,朕不想听这样的笑话!”
朱由校的话说的尖酸刻薄,满朝文官无不觉的脸上发烧,终于在一阵沉默之后,几个文官挪动了一下身子,不过他们不是站出来,而是将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官员给露了出来!
这位一见挡在自己面前的同僚都让开了,也知道自己藏不住了,当即一咬牙出班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才大声说道:“启禀陛下,臣刚才不知道陛下苦心,才口出悖逆之言,现在臣已经明白陛下所做一切都是为黎民谋生计,为朝廷谋安稳,臣实在愧对陛下,请陛下降罪!”
朱由校看着此人,冷冷一笑说道:“你没有愧对朕,但你却愧对那几个枉死之人,朕也不跟你多说什么,到了下面跟他们陪个不是,来人,拉出去与刚刚那几位一并砍了,此人悬首三日,然后把他的所作所为铸在铁牌子上立于坟前,也好让后人看看此等人的嘴脸!”
大汉亲军应和一声,将那个已经吓的瘫软的官员拉出了大殿,朱由校这才说了声:“退朝吧!让骆思恭把李如柏带到乾清宫去!”
王安连忙高喝一声:“退朝!”
百官行礼之后退出金銮殿,朱由校才起身离开,王安赶紧跟上,朱由校对王安说道:“等工部把工程规划和工匠准备好之后,你立即安排人手去执行,告诉下面办事的人,差事办好了,朕大把的银子赏给他们,若是办砸了差事被人砍了脑袋,那可是长不回来的!”
王安赶紧说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警告那些猴儿崽子,让他们好好办差!”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你再告诉那些办事的人,把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给朕添油加醋地传出去,总之要凸显皇家的恩德,再尽力贬低那些文官,要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能吃饱饭,是朕拼着和满朝文官闹翻,才争取来的!”
王安笑道:“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奴婢一定让那些猴儿崽子们把这件事搞的惊天动地的,保证让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主子的恩德!”
朱由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出了金銮殿之后,朱由校一路步行回到了乾清宫,换上一身便服之后便命王安去叫骆思恭把李如柏带进来。
不大功夫骆思恭便亲自押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中年人进了乾清宫西暖阁,朱由校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如柏,只见此人身材健壮敦实,虽然须发花白,满面愁容,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孤狼临死时的冷漠和不甘!
“罪臣李如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如柏始终低着头,到了朱由校面前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起来吧!赐坐,上茶!”朱由校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李如柏心里猛的一抽!
“陛下!罪臣不敢坐!”李如柏诚惶诚恐地说道。
“杀了一辈子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胆子倒小了?你们李家的人不应该如此不堪才是!”朱由校微笑着说道。
“那罪臣就斗胆谢陛下恩典了!”李如柏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被朱由校一激倒也豁出去了!
李如柏从地上爬起来,欠了半个屁股坐在太监搬过来的软凳上,此时暖阁中点着朱由校让三位大匠打制的火炉,这火炉的炉身和烟囱全是用黄铜打制,上面雕龙画凤,擦的锃明瓦亮。
火炉点的是上好的块儿煤,火力足烟气少,上面的大铜壶正在冒着水汽,这让整个暖阁之中虽然暖和的很,但却不显的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