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为很快就被衙役塞进轿子,急匆匆抬回府衙看管了起来,可是张继为这个知府虽然完了,苏州可还是有其他官员在呢!
那些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就不说了,但苏州同知、通判这个时候却不能当缩头乌龟了,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李进忠这个钦差是有备而来,张继为是肯定完蛋了,如果自己应对不好怕也是要跟着倒霉!
于是苏州府同知罗玉擦了擦额头上汗水,上前几步抱拳拱手道:“钦差大人,下官苏州府同知罗玉,敢问钦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李进忠眯着眼睛,拖着长音道:“罗同知,现在苏州府最大的官儿就是你了,咱家是内官不敢说吩咐,不过苏州周家、齐家勾结倭寇残害百姓,意图袭杀钦差,人证、物证具在,曹大人会带兵清剿周、齐两家,罗同知只需派人带路就行,另外王、宋、韩三家的人可到苏州了?”
罗玉头上的汗越出越多,已经有止不住的势头了,但他还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钦差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派得力的人手协助曹大人清剿周、齐两家,王、宋、韩三家的人也早就到了,正等着钦差大人呢!”
李进忠这才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就不要耽搁了,苏州百姓都传闻咱家所到之处贫家卖儿卖女,富户家破人亡,不过咱家也是贫苦出身,否则也不会入宫侍奉陛下,所以贫苦人家咱家是不会动的,但是那些为富不仁,残害百姓的土豪劣绅、贪官污吏,咱家倒是不介意让他们家破人亡!”
罗玉吓得浑身一颤,躬身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轰隆隆——
如雷的马蹄声在苏州大街上轰鸣,原本繁华的苏州已经是店店关门、家家闭户,生怕惹到那些形如恶鬼的骑兵!
现在整个苏州只有两家最热闹,一个是周家,一个是齐家,当城外上万倭寇被剿灭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这两家就彻底乱套了!
周逸夫和齐怀远几乎同时选择遣散家奴,同时让自家子侄四散逃亡,以期待能保住自家一丝血脉!
所以当曹凌和李进忠分兵两路,同时将这两家围住时,看到的是空空荡荡、狼藉一片的宅子。
周逸夫和齐怀远作为家主和罪魁祸首,也都是往门前一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对此曹凌和李进忠都没感到意外,能破釜沉舟收买倭寇袭杀钦差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胆小怕事之辈?
不过周逸夫和齐怀远怎么也没想到,东厂的人早就把他们两家盯的死死的了,那些改头换面逃出去的周、齐两家的子侄,基本都是没跑出多远,就被东厂的番子给按住了!
当周逸夫和齐怀远被押到山塘街时,看到了自家的一众子侄在成百上千的苏州百姓围观之下,被绑在山塘街河边,脸色才骤然变了!
周逸夫眼珠转了两转,忽然高喊道:“我周家世代居于苏州,平日里修桥铺路,与人为善,没想到今日却被奸人觊觎家财,要害我周家满门性命,天可怜见,我周家冤枉啊!”
齐怀远反应虽然慢了些,但听周逸夫这么一喊,也跟着喊道:“诸位乡亲,李进忠那阉贼为了敛财草菅人命,今日害了周家、齐家,明日就是诸位,为了保住诸位家财,众位乡亲不能坐以待毙啊!”
本来周逸夫和齐怀远觉得他们已经在百姓中安插了不少读书人,此时他们如此一喊,那些读书人再一鼓噪,搞不好就是一场民变,到时候百姓闹起来,他们两家也就有脱身的机会了!
可是他们两个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阵之后,发现竟然没人附和,那些苏州百姓更是冷漠地看着他们,目光中还隐隐有仇恨之意!
周逸夫和齐怀远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百十名东厂番子,押着三十多个书生打扮的人,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看到这些读书人,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瞬间涌上周逸夫和齐怀远的心头,因为那些正是他们两家安排在苏州,扰乱视听鼓噪百姓的书生!
这时依然是头缠白布,一身破衣烂衫的李进忠,走到山塘街的一座石桥之上,向着周围看热闹的苏州百姓抱了抱拳!
随后李进忠扯着公鸭嗓喊道:“诸位苏州的父老乡亲,咱家就是近日苏州地面上风传的破家钦差李进忠,不管苏州乡亲对咱家有什么误会,咱家只说一句话,咱家自从领旨出京一路南下,从未拿过百姓一文钱,从未吃过百姓一粒米,如果咱家此言有半句假话,甘受千刀万剐之刑!”
苏州百姓对于李进忠本来也没什么好印象,这次出来看热闹也是被衙役从家里赶出来的,所以李进忠虽然说的声情并茂,但实在没能感动这些胆战心惊的苏州百姓!
不过李进忠也不在乎这些,继续说道:“本来咱家以为这一路上没做过半点儿对不起百姓的事情,也算是心安理得了,可没想到这周逸夫和齐怀远二人为了袭杀咱家,竟然勾结倭寇在苏州城外埋伏,本来他们要杀咱家也就罢了,可那些倭寇凶残无比,丧尽天良,竟然在苏州城外做下累累血案,不知多少百姓因咱家受难,咱家真是痛彻心扉,可咱家不过一介刑余之人,无法让受难的百姓起死回生,所以咱家只能给他们带孝,给他们报仇!”
说到这里,李进忠声音陡然高亢,指着周逸夫和齐怀远怒斥道:“你们周、齐两家世代居住在苏州,却为了一己之利,勾结倭寇残害百姓,你二人于心何忍?”
周逸夫犹自强辩道:“我周家世代诗书传家,怎么会干那等丧尽天良之事?这些都是你这阉贼要谋夺我周家家产,胡编乱造出来的,我周家冤枉啊!”
李进忠看着周逸夫冷笑道:“你勾结倭寇人证、物证具在,你如何抵赖?”
周逸夫怒目而视,喊道:“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李进忠用手一指已经被扒成光猪的吕四海和另一个中年人道:“这二人一个是东海大海贼李旦手下得力干将千里鲨吕四海,一个是你周府二管家周德山,他们就是你勾结倭寇的人证!”
接着李进忠有取出一封书信,当着周逸夫的面展开,喝道:“这是你给海贼李旦写的信,上面清楚写明,你周家出白银三十万两,雇请李旦手下倭寇五千,在苏州城外袭杀咱家,倭寇进入大明的路线,在大明的粮草供应都由你周家承担,这就是物证,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