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世伟看着朱由校都要哭了,可他又能怎么样,只能疾走两步,上前就要跪倒叩拜!
朱由校却直接跳下马来,在宁世伟拜下去之前,握住他的双手,极为亲热地说道:“原来宁兄也在,那日国子监一别,可是想死小弟了!”
宁世伟也是通透之人,立即明白朱由校不想暴露身份,只能接着朱由校的话道:“是啊!是啊!却是想死了!”
宁世伟即不敢自称为兄,更不敢称朱由校为贤弟,只能把话说的没头没脑,不过他眼中泪花莹莹,倒是显得真情流露!
朱由校见宁世伟演技太差,根本入不了戏,便又看向宁溪笑道:“宁小……贤弟也在,可是想死为兄了!”
宁溪小丫头自从上次在国子监被朱由校驳的无言以对,又被自家老爹好一顿训斥,还禁足了半个月,对这个小皇帝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可惜她一介女流,也没法去找朱由校的晦气,只能把这股“恨意”埋在心底!
今日宁溪见到朱由校,竟然有些愣住了,忽听朱由校跟她说话,忍不住好胜的心思又升起来了!
宁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手折扇在手中拍了了两下,不阴不阳地道:“你这人说的倒是亲切,可本少爷怎么不记得你是谁了?”
朱由校没想到宁溪会来这么一手,但他也不含糊,点指着宁溪道:“宁贤弟还是那么调皮,就算为兄的学问胜你一筹,你也不用这么小气,故意说不记得为兄了!”
宁溪没想到朱由校竟然这么奚落她,正要发火,却听朱由校又说道:“好!好!好!为兄的也不跟你计较,为兄姓朱名佑乔,这次你可要记清楚了!”
宁世伟见自家妹子又跟皇帝对上了,心里的苦就没法说了,不过他听朱由校自称朱佑乔,心里便有了计较!
“朱公子!”宁世伟上前施礼道:“那日国子监一别,在下对公子惊天伟世之才真是敬仰无比,奈何无缘讨教,今日幸与朱公子相遇,可要好好请教一番!”
宁溪见自己哥哥把话题岔开,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虽然性子活泼,但经过上次的事情,也知道了轻重,至少她不想宁世伟再因为她挨板子了!
这时,另外几个书生有人说道:“宁兄,这位朱公子能得宁兄如此推崇,还请宁兄给咱们引荐一二!”
宁世伟闻言连忙给朱由校介绍了这几个书生,他们本来就六个人,除了宁家兄妹,剩下四人分别是张怀文、李京铭、牛浩、卢象升!
其他三人朱由校倒是没怎么在意,因为在他知道的历史中,根本没这三人的记载,可见他们也都是些碌碌无为之人!
但听到卢象升三个字,朱由校不禁愣住了,因为卢象升这个名字实在太响亮了,朱由校记得卢象升,字建斗,是万历二十八年,也就是1600年生人,今年不过二十岁,还是个小小的举人,但卢象升在后世崇祯年间却是战功赫赫,堪称一代名将!
只是卢象升生不逢时,没遇到一个能发挥他才能的好皇帝,最后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天雄军,在矢尽粮绝的情况下,与清军拼死作战,最后竟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不过现在有了朱由校的出现,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不可能发生了!
只是朱由校虽然知道卢象升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可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到京城了,见到这位历史名人朱由校也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卢象升果然生的样貌俊朗,皮肤白皙,但双臂却比常人粗壮,显得极有力量,这也和历史的记载颇为相似!
众人见朱由校对卢象升特别注意,不禁有些好奇,只不过碍于初识不好细问!
可宁溪小丫头却丝毫不管这些,在朱由校和卢象升之间左右看了看,问道:“你对建斗兄如此看重,莫不是知道他的名声?”
朱由校心中暗道:“大明末世排名第一的悲情英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表面上却是笑道:“喊出儒生当一手持经卷,一手持利剑的卢建斗,纵未见面却已经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其实刚刚起争执的就是卢象升和那个叫牛浩的书生,此时众人见朱由校对卢象升如此推崇,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那牛浩就更是心生不满了!
“哼!”牛浩一甩袍袖道:“好好的读书人不做,非要做那不知礼数的强人,很是莫名其妙!”
卢象升也不甘示弱地瞥了那牛浩一眼道:“我辈读书就是要定国安邦,广传我名教大义,只困在那四书五经方寸之地,为了功名利禄劳形案牍,有什么意义?”
牛浩见卢象升说他鼠目寸光,为五斗米折腰,立即火冒三丈道:“你卢象升倒是清高,怎么也来科举?不去鞑虏之地传播名教大义?”
“你……”卢象升被说到痛处不禁语塞,虽然他很想反驳,但事实胜于雄辩,他终究没走出那一步,所以说什么都是无用!
牛浩见卢象升无语,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道:“不过就是个夸夸其谈之辈,怎么好意思在人前卖弄?若我是此人,早就闭门不出,羞于见人了!”
卢象升又气又恼,却又无话可说,只能一甩袍袖要走,但却被朱由校一把拉住!
卢象升挣了一挣,结果却没挣动,卢象升天生力大又自幼习武,身上的力气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结果却没从朱由校手中挣脱出去,这让卢象升对面前这个少年公子不禁刮目相看!
朱由校笑道:“建斗兄不必羞恼,人立于天地之间,哪有事事顺遂之理?建斗兄有仗剑天下,广传名教之志,这自然是好的,可是以建斗兄现在的能力,却难以成就如此大业,这也是事实,建斗兄此时正应该厚积艺业,以待日后薄发方是正理,何苦将言语之争放在心上?”
卢象升被朱由校如此一劝,倒是开解了不少,连忙抱拳道:“听朱贤弟一席话,令愚兄茅塞顿开,来!来!来!今日愚兄做东,与朱贤弟和众位同道痛饮一番!”
宁世伟听卢象升叫朱由校贤弟,只感觉后脖梗子一阵阵的冒凉风,但他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尴尬地陪着笑!
倒是宁溪不嫌事儿大,在一旁打趣道:“朱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向来不把天下读书人放在眼里,今日对建斗兄如此刮目相看,倒也是稀奇的很,所以今日这酒,建斗兄倒是请的应当!”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几个书生一听宁溪如此夸赞朱由校,心里自然升起了一丝争胜的心思,因此看朱由校的眼神儿都有些不一样了!
朱由校白了正偷笑的宁溪一眼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日宁小……贤弟,可是枉做小人啊!”
宁溪知道朱由校说她既是女子又是小人,所以最是难养,俏脸忍不住一红,但随即小脾气便上来了!
“朱公子还是那样尖酸刻薄,只是不知道今日朱公子对牛兄与建斗兄之争,又能有什么高论?”
朱由校一摊手道:“我还不知道他们二人为何争执,哪里会有什么高论?不过建斗兄既然说要做东,咱们不如寻一家酒楼,一边享用美酒佳肴,一边挣个胜负如何?”
众人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便欣然应和,卢象升道:“今日宁兄请我等不就是去广德楼赴文会吗?既然朱贤弟由此雅兴不如大家同去,诸位的会资都由在下出了,也算在下没有食言!”
宁世伟闻言眼泪都要下来了,心道:“把这位爷请到广德楼去,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