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来给你送烧伤的药膏了。”澜叶将青瓷瓶递给高长恭。
高长恭惊讶地望着她,“你说这是什么?治疗烧伤的药膏?”
澜叶点点头,“对啊,你背部的烧伤得及时治疗,否则会留下疤痕的,此事因小叶而起,小叶当然要为四哥的烧伤负责了。”
“你这个药膏从哪里得来的?”高长恭疑惑地问道。
澜叶以为他担心药膏的药效,于是忙老实交代:“这是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自己炼制的,绝对是良药,不会对身体有副作用的,我敢用人格担保。”
“你说什么?这是你自己炼制的?”高长恭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小妹什么时候对医术感兴趣了?他怎么全然不知呢?
他的表情跟高延宗一样,都惊讶不已,澜叶知道她根本解释不清,思索了一瞬缓缓说道:“你们常年在军中打仗,受伤是难免的事。小叶只是想着能为四哥分担一些,却又自知无法如四哥五哥这般上阵杀敌,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所以小叶偷偷看了医书,学习了些简单的医术,就想有一天能为四哥排忧解难。”
高长恭手中紧握着青瓷瓶的药膏,心中滋味难辨,将澜叶拥进了怀里。她长大了,他在心中暗暗感慨。
“四哥,药膏每日早晚涂抹一次,坚持用上半个月,小叶保证背部光滑如初,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高长恭点了点头,“让你费心了。”
再次踏入兰陵王府的那一刻,澜叶心慌的厉害,就好似有两只小鹿在心里打架,鹿角撞来撞去的,扰的她心烦意乱不得安宁。
高长恭注意到她的不自然,问道:“怎么了小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澜叶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四哥,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高长恭点点头,“也好,今日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进宫面圣呢。”
什么?要见高纬?澜叶诧异地抬头看向高长恭,楚楚可怜道:“我能不去见他吗?”
高长恭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澜叶的长发,道:“不用害怕,有四哥在。这次四哥在西北边陲成功击退突厥的进攻,瓦解了突厥的阴谋,皇上肯定会封赏的,我会去跟皇上说,什么赏赐我都不要,只要小叶做我的王妃。”
澜叶听此一说,心中一震,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四哥,你说什么?要我做你的王妃?”澜叶想要再次确认一遍,以免自己幻听了。
高长恭爱怜地抬起手刮了一下澜叶的鼻头,“是啊,我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若不是你和姑母的保护,四哥我早就尸骨无存了。还记得姑母走之前说的话吗?她今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俩,希望我们能相互扶持,而我是哥哥,我一定会全力保护好自己的妹妹的。更何况姑母从未反对过我们在一起,我想她一定会祝福我们的。”
“四哥,等等,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我……我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我们回头再议,回头再议吧!”说完,澜叶急忙转身溜走了。
高长恭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说不上为什么,这次再见到澜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啪——
一个巴掌重重落在高长恭的肩上,不用去证实,他也知道是谁。
“四哥,刚刚你和小妹的谈话我可都听到了,不过你这说得也直白了吧,小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向小妹表白,她都羞死了。”高延宗哈哈大笑道。
高长恭蹙眉,“差点忘了,行军打仗我在行,这儿女情长,五弟才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依五弟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高延宗冲他翻了个白眼,“四哥,五弟是要帮你,你都不忘记要损我,你可真是我的亲哥哥。”
“废话少说,明日就要面圣了,我这心里可真没底。皇上对小叶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万一处理不好,小叶可就真入了虎口了。”
“四哥,我有点糊涂了,你是因为喜欢小叶才娶她,还是因为皇上觊觎小叶,你担心小叶落入皇上之手,为了保护她才要娶她呢?”
高长恭狠狠瞪了高延宗一眼,没好气地回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一个是你心甘情愿想娶,一个是你为了姑母临行前的遗言,要保护小叶而不得不娶。”
高长恭心中一怔,五弟的一番话,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他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忙于朝政,根本无暇顾及他,别的兄弟姊妹都有母亲呵护着、心疼着,只有他高长恭,整日被兄弟姊妹欺负,被同伴骂有娘生,没娘养。很多次,都是小叶挺着瘦小的身板挡在欺负他的人面前,用一张牙口伶俐的小嘴将那些人骂得哑口无言。
当时朝中局势紧张,各种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一波接着一波,姑母见他可怜,不忍心看到一个才几岁的单纯孩子卷入其中,又看澜叶十分在意这个表哥,索性就将他带到了身边养着。
姑母与父亲感情深厚,有了姑母照应,其他小伙伴再也不敢欺负他,那些王公贵族也再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他从小对姑母就有很深的感情,姑母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如果没有姑母和澜叶,也许他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所以,在姑母临死前,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澜叶不受伤害,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姑母走了,澜叶是他这世界上唯一最亲的人了。
而对澜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亲情更多一些还是爱情?他只知道,多年的守护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他无法想象没有澜叶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四哥,四哥,你有没有想过之前皇上因你战功赫赫而赏赐的美女,你该如何安排?如今这些美人可都还在你的府上呢。”高延宗的话将高长恭拉回现实。
“是啊,咱们的父亲生性风流,朝三暮四,令咱们的母亲夜夜以泪洗面,伤心成疾。我从小就发誓,今生今世,一心一人。”
高延宗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四哥这也是在教训我吧,不过虽然我收了不少妾,可我对她们都很好,从不偏袒哪一位,也就不会出现你母亲和我母亲那样的悲剧了。”
“但愿如此。”
“四哥,劳苦奔波了这些天,你也赶紧休息一下吧,明日还要见皇上呢,我就先回府去了。”
高长恭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澜叶回到她居住的锦园,映入眼前的两棵高大的木槿树令她目瞪口呆,还以为是走错了地方,刚要转身离开,九月急忙上前拉住了她。
“郡主,郡主,这是又要去哪里?”再次见到澜叶,九月既兴奋又激动,果然还是王爷神通广大。
澜叶一看是九月,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指着园内的两棵木槿树问道:“我明明记得以前这里没有木槿树啊。”
“郡主还不知道吧,这是前些天斛律公子亲自送到府上的,说是对郡主承诺了的。”
“斛律须达?不会吧?我当时就随口一说,他还当真了,真是个怪人。”澜叶不可思议。
“郡主,斛律公子一向说话算话,而且常年在军中,军令如山,军中无戏言,九月觉得那个斛律公子还是挺有魄力的。”
澜叶看着九月那一脸的花痴相,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古代四大美男子之一的兰陵王就在眼前,这个小侍女不崇拜兰陵王,反而将目光投向一个小将,要是兰陵王知道了,不得气死!
没时间幸灾乐祸,澜叶想到明日还要去见高纬,心情一下子不美丽了。
“九月,自我离家出走后,皇上有没有问过什么?”
“唉,郡主,你不提还好,九月现在想起这事,还一阵后怕呢。”
澜叶诧异地看着她,九月继续道:“郡主先进屋吧,奔波劳累了这么久,进屋喝点茶休息片刻,九月慢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