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阳极力平复心中的怒气,对澜叶道:“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明日便跟白桑和红虞离开这里。”
“那你怎么办?没有另外一半兵符,你根本无法撼动这支军队。”澜叶担心道。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让四哥交出兵符。”含阳若有所思的说道。
澜叶轻叹了一声气,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是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那我先回房间了。”
含阳点了点头,目送澜叶离开的背影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次回到长安后,你会去见宇文邕吗?”
听到这个名字,澜叶心中一紧,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身。
她沉默了一瞬道:“我知道你并不希望我见他,也明白现在根本不能去见他。你放心,我不会扰乱你的计划的。”
说完,澜叶继续往前走,含阳突然道:“昨日闯入红溪谷的两名女子是袅萝和蓁儿。”
澜叶心中一惊,不可置信地转过了身望向含阳,“你说什么?”
“蓁儿是专程来齐国打探你的消息的。”含阳如实说道。
澜叶面色凝重,一瘸一拐地走近含阳面前问:“她来打探我的消息,你却把她关进了地牢?为什么要这么做?”
含阳担心她的脚伤,忙上前去扶她,澜叶却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我不要你假好心。若你担心我会跟蓁儿回周宫扰乱你的计划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大可不必。我和你不一样,也希望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澜叶咬牙切齿地说道。
含阳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半晌后道:“也许这次我真的错了,你现在就可以去地牢把她们二人给放了,但是你不能跟她们走。”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特别想对她说,他不希望宇文邕知道她还活着。他更不希望她再回到他的身边。可是话到嘴边,却根本无法说出口。
昨日为何要将袅萝和蓁儿关起来,连他自己都糊涂了。
他遇事一向沉着冷静,只有在关于澜叶的问题上表现的如此呆笨。
她又如何能明白,他根本不在乎她扰乱他的计划,他在乎的只有她这个人。
也许越是在乎就会越紧张,越紧张才会抓得更紧吧!
澜叶亲自跑进地牢将蓁儿和袅萝从地牢里放了出来。
走在漫山遍野的丛林间,蓁儿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叶姐姐你还活着,也劝皇叔不要失去任何希望。”
“所以你们就亲自来齐国找我了?”澜叶诧异地问道。
蓁儿点了点头,“是啊,皇叔日理万机,眼下黄河又出现多处泛滥,你不知道,皇叔处理起政务来,经常废寝忘食,整宿整宿的不睡觉。”
澜叶心中一紧,担心道:“什么?这样的话,他的身体哪里吃得消?你也不帮忙劝劝他?”
“怎么没劝,可他哪里肯听呢?你是知道皇叔的脾气的,执拗的厉害,除了你,他又肯听谁一句劝呢?叶姐姐,跟我会周宫吧,皇叔不能没有你。”
澜叶一阵心酸,她又何尝不想回去呢?可是好不容易签下了三年的停战协议,她这个时候出现在周宫,齐人该怎么看她,高纬又如何能放得过她?到时候又是一场大战。
她为了顾全大局,为了能给周国喘息的时间,只能将个人的感情暂时放下。
然而这一切,她又不能告诉蓁儿,只能自己在心中默默承受着。
“蓁儿,你还是跟袅萝尽快回长安吧,不要再劝我了,我是不会再回周宫的。”
“为什么?”蓁儿无法理解,明明心中想念的不得了,却表现出一副很冷淡的样子。
澜叶黯然一笑,道:“蓁儿,很多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的宇文邕已经不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宇文邕了,他胸怀天下,志向远大,想要做那如秦皇汉武般的霸主,就必须励精图治,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苦,尤其是感情,我不能成为他的牵绊。你若真为他好,就劝劝他,多去阿史那皇后的椒房殿走动走动吧。若想做这一统天下的霸主,眼下少不了突厥的支持。”
“叶姐姐,我真不明白了,你是真的喜欢皇叔吗?若是喜欢,为何还要将他往别的女人怀里推,若是不喜欢,却处处为皇叔着想,我真的被你弄糊涂了。”蓁儿清澈的眸子凝望着澜叶不解道。
澜叶脸上浮起一抹悲伤,怎么能不喜欢,多少次梦里梦到他在自己身旁,可醒来却只是一场梦。
她爱他,可她不能成为他帝王路上的绊脚石,即使她不希望他怀里抱着其他女人,可为了大业,她只能忍受。这或许就是命吧,她选择了他,注定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了,蓁儿,明日你便和袅萝离开红溪谷,从此以后,也要忘记红溪谷这个地方,明白吗?”
“那什么时候,你才会回周宫?”蓁儿不依不饶地问道。
澜叶陡然一惊,轻轻摇了摇头。
蓁儿沮丧的撅了撅嘴,道:“那好吧,看到你还活着,这一次来齐国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若皇叔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满心欢喜的。”
“我还活着的消息你可以告诉他,但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明白吗?”
蓁儿不解,问:“你是担心皇叔后宫的那些女人再找你麻烦吗?”
澜叶没有回答,只是勉强地从嘴角挤出一抹微笑。
蓁儿还是太单纯了,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临行前,澜叶交给蓁儿一个青瓷药瓶道:“不知道他有没有按时吃药,有劳蓁儿将这瓶药丸交给你皇叔了。”
蓁儿接过青瓷瓶,惊讶地说道:“叶姐姐,蓁儿很好奇,为何你都看不见皇叔,就能得知他的身体情况呢?更神奇的是还能根据他的身体情况炼制一些药丸,难道叶姐姐有千里眼吗?”
澜叶莞尔一笑,道:“我若真有千里眼就好了,只不过是知他懂他罢了,宇文护一党被扫除后,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恨不得自己有个三头六臂,长此以往,身体怎能吃得消?我炼制的这些药丸也只不过是由外到内的进行调理,他若想身体康健,必须少劳心伤神才是,可是他急于富国强国,完成统一大业的心愿,又怎会听进去别人善意的劝告呢?”
蓁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若叶姐姐能常伴皇叔身畔,皇叔定能听得进去叶姐姐的劝告的。”
澜叶将目光移向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心中百转回肠,没有谁比她更迫切期盼回到他身边了,可她如今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的情感,为了成就他,她只能将自己的思念深埋在心中。
送走了蓁儿和袅萝,澜叶回到自己的闺房,想起了另外一半虎符的事情。她不确定那一半是不是真的在高长恭的手里,还是长公主在临终前交给了真正的澜叶,于是她叫来了九月。
“去把娘亲生前留给我的遗物找来,我想看看那另外一半兵符在不在遗物中。”澜叶吩咐道。
九月点头后便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怀抱着一个红木制的大箱子放到了澜叶坐塌的几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