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阳不顾风雨,一路踏着泥泞的路走进扶桑林,来到他为她搭建的秋千旁。他忽然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笑意。仿佛看到了儿时的她天真无邪的坐在秋千上,明媚地冲他微笑。
不记得有多久她未曾再对他笑了。若时光能永远停留在孩童年代该有多好。
雨不停的下着,无情地浇湿了他的衣袍,不记得从何时起,他与她之间,竟然隔了这么多的人和事。
此时,雨越下越大,狂风卷着暴雨如同无数条鞭子,狠狠的抽在含阳的身上。
扶桑树和秋千也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含阳忽然身体一震,被狂风暴雨吹砸着瘫倒在了地上。
他眼神沉寂,犹如死灰。一动不动地平躺在秋千下,似乎要将自己埋葬在这风雨交加的天地间。
忽然,又是一道电光划破天际,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澜叶忽然惊觉,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也不顾的朝雨中奔去。
含阳,含阳,你在哪里?
其实自始至终这件事又如何怨得了含阳,若不是她肆意妄为,不管不顾地偷偷溜走去找宇文邕,又怎么可能遭遇坏人陷害?若没有坏人的陷害,含阳又怎会找不到她,以为她死了才大开杀戒。说到底,自己才是致使凌云庄灭门的始作俑者,而含阳自始至终都在保护她。
想当初,含阳为了她,不顾性命的与彭夫人抗衡,即使身负重伤跌落寒冷的冰窟,也不忘以她为先,拼了命的也要护她周全。
一想到这里,她胸口便像是有一把刀子狠狠的在刮她的肉,疼的她呼吸困难。
她泪眼迷离,迈着焦急地步子穿梭在扶桑林中,寻找含阳。
此时的电闪雷鸣也越来越密集,仿佛大海被狂风吹上了天,雨水如洪水般倾泻而下。扶桑林被吹得面目全非,她头一次感受如此强大的暴风雨,感觉世间的一切都在暴雨中颤抖着,想要摧毁整个人间。
澜叶的头上、脸上、身上已被冰雨浇透,她拾起一根木棍顶着风雨前行,生怕没有木棍的支撑,她会被狂风卷走。
“含阳,含阳,你到底在哪里?”她神色哀伤焦急,泪如雨下。
终于,她艰难地在走到秋千旁,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他。
“含阳,含阳。”澜叶不管不顾,跌跌撞撞地扑到他身上,想要将他扶起。
他面如死灰,痛苦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对不起,含阳,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责怪你的,对不起。”澜叶愧疚不已,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他太重了,她拼命的摇着他,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含阳,你说句话,你倒是说句话。”
澜叶已经被冷雨浇的浑身打颤,眼睛根本睁不开,若含阳还不肯从泥水中起来,她也只好陪着他一起。
“你若再不理我,我也躺泥水中了。”澜叶又等了一瞬,看他还是没动静,于是,果断地躺在了他的身边,也闭上了眼睛。
含阳终是不忍心见她陪他一起受罪,只好从泥水中艰难地站起,此时的澜叶身体已经被狂风暴雨浇的很是虚弱,再也走不动了,含阳二话不说地打横将她抱起,冲出了扶桑林。
夏去秋来,转眼间秋风凋零了扶桑林的枯黄的叶子,澜叶手中拿着宇文邕派人送来的雕刻有图案的叶子坐在秋千上怔怔发呆。
她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到他了,思念如同这漫天落叶般,让她郁郁寡欢。
都说秋天是让人伤怀的季节,看来这话一点儿没错,此时的她,脑袋里心里装的全是他的影子。
手中的红枫叶上雕刻的是一名男子站在高原上向东南方眺望,冷峻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柔。也只有每次想到她,宇文邕坚硬冷酷的心才会有变得柔软、甜蜜。
天狼卫给她捎来的消息是一切都好。澜叶只是勉强笑笑,她太了解他了,即使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即使他真的遇到了困难,也不会跟她说的。所谓的报喜不报忧,大概说的就是如此吧。
突然,她想起了他的生辰快到了,该送他点儿什么呢?澜叶有一搭没一搭的荡着秋千苦思冥想。
刺绣?绣一对鸳鸯枕或者一块鸳鸯锦帕?算了吧,就她这笨手笨脚的,绣出来恐怕连鸭子见了都会溜之大吉的。这些古代深闺女子擅长的手工可都不是她所长。
那自己又擅长什么呢?她继续绞尽脑汁想着。
七国象戏,突然她的脑袋里蹦出来这样一个词。世人都知晓宇文邕擅长研究象戏,还曾写过一本《象经》,于是,她决定亲手为他做一套精致的七国象戏。
说做就做,绝不迟疑。澜叶立马找来了白桑,吩咐她去寻找一些上好材质的竹木和玉石,她要亲自设计图样然后拿去督导加工。
她想,七国象戏制作完成之日,宇文邕也该回来了吧。
不仅如此,她还在紫微别苑找了间宽敞的屋子做花房,如此一来,也可以养养花打发无聊的时间了。等等,该种些什么花呢?
自打她穿越来到北朝后,从未见过玫瑰花,这最能象征爱情的玫瑰怎么能少得了呢?
若是在大雪纷飞之时,穿一袭白衣,手上捧一束大红色的玫瑰花,慢慢地慢慢地朝宇文邕走去,那该是多浪漫的事情啊!
就这么办!她列了一个单子交给九月,并吩咐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这几种花的种子和培育方法找来。
“郡主,你这不是难为我吗?这上面有好几种花的名字,我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上哪去给你找啊?”九月无辜地拿着写满字的宣纸,幽幽说道。
“那我不管,反正这事我交代给你了。我要在宇文邕的生辰上给他献上一份浪漫温馨的大礼,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澜叶得意的哈哈大笑。
九月自知这是交代给她的任务,无论如何都得完成,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向白桑求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