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叶急忙跑到她面前,蹲下观察这位妇人。
小雅见状,泪眼梨花,哀求道:“求姐姐救救我的娘亲。”
澜叶注意到妇人面如白纸,嘴唇干裂,已经是奄奄一息。
再去用手按住她的动脉,已经微乎其微,几乎失去了跳动。
澜叶面色沉重,她发觉妇人面色苍白,裸露的肌肤上有很多褐红色的斑点,她断定妇人感染的是瘟疫,而且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如今能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到这里也已是极限。
“娘,娘!”小雅哽咽着摇着妇人,心中急切万分。
妇人的眼睛终于吃力地睁开了,她面带惊疑之色望着澜叶,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干的发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澜叶忙道:“我是刚刚路过看到你倒在了这里,你可知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这时,孤云递过来一个水囊,澜叶忙给妇人喂了几口,妇人轻喘着气息道:“这位姑娘,我知道自己的命已走到了尽头,我看姑娘是个好人,不知能否救一救我那苦命的孩儿。”
说着说着,妇人的眼角有热泪划过。
小雅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叫道:“娘,娘,不要丢下小雅,小雅很听话的。”
妇人疲惫地抚摸着小雅的头忍痛道:“娘要去找你爹爹了,原谅娘,不能继续陪着小雅走以后的路了,小雅一定要乖,听姐姐的话,好吗?”
她的眼中满含着期待望着小雅,小雅抽泣着不说话。
“小雅,快答应娘!”妇人有气无力地提高了嗓音。
小雅紧咬着嘴唇埋头在妇人的胸前,泪水已经浸湿了妇人的衣衫。
澜叶担心小雅感染瘟疫,急忙将她拉了起来,关心道:“你娘感染的是瘟疫,你这样离得太近会很容易传染的。”
小雅惊愕不已,哽咽得摇了摇头,表示难以置信。
“不,不会的,娘身体一向很好,不会感染瘟疫的。娘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她在澜叶的怀里一面挣扎一面大叫着。
澜叶心酸不已,这个时代的瘟疫比二十一世纪的癌症还要可怕,得此症者基本上就被判了死刑。
妇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小雅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澜叶第一次觉得作为一个医者特别可悲,可悲的是自己没有妙手回春之术,只能眼睁睁望着小雅与娘亲天人永隔。
西行的百姓里接二连三有人倒下,澜叶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瘟疫的可怕。
她惊惧地望着神色疲惫的百姓迈着艰难的步子一步步艰难的走着,他们当中不仅有老弱病残,甚至有的可能几日都没有吃过一粒米。生在这样战乱的时代,百姓注定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澜叶内心一阵酸痛,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娘,娘,不要丢下小雅,不要丢下小雅,小雅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娘亲。”小雅悲痛欲绝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
澜叶猛地收回视线,神色痛苦地望着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的妇人和在一旁哭泣的孩子,整颗心仿佛被刀割似的,疼痛难忍。
这是孩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也残忍地离她远去。
生在这样一个残酷的战乱时代,活着,真不容易。
埋葬完妇人,澜叶便带着小雅回了红溪谷。
“九月,照顾好这个小女孩,我有事要跟四哥商量。”澜叶叮嘱道。
九月面色一沉,吞吞吐吐道:“郡主,王爷他……他还没醒来!”
“什么?”澜叶不可置信地望着九月,严肃地问她:“请问九月小姐,你给四哥服下了多少安眠药?”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郡主交代我说不能让王爷溜走,所以……”
“所以你就将整瓶安眠药全都给四哥服下了,是吗?”澜叶迫不及待地问道。
九月紧咬着嘴唇委屈的低下了头。
澜叶扶额摇头,还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这个九月什么时候能像白桑或者红虞那样机灵点儿啊,那样的话,她也能省点儿心。
无奈,自己闯的货,还得自己去收拾烂摊子。
她忙去厨房亲自熬制了一碗醒药汤给高长恭服下,过了片刻,高长恭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叶,我刚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也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梦,但我明白,那仅仅只是个梦。”高长恭神色黯然说道。
澜叶嘴角上扬,努力让自己微笑来掩藏自己闯下的祸问道:“四哥,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高长恭抬手摁了一下自己沉重的头,恍然大悟,道:“一定是你干的,对不对?”
澜叶尴尬地低下了头,满脸歉意道:“对不起,四哥,我不知道九月竟然笨成这样,把一整瓶的安眠药都给你服下了,下次我一定仔细叮嘱她该放的分量。”
高长恭皱眉望着她,提高了嗓门装作很生气地问道:“还敢有下次?”
澜叶冲他吐了吐舌头,道:“四哥,我有正事和你说。”
高长恭定了定心神道,板着脸问:“什么事,说吧!”
“四哥不是觉得待在红溪谷有些虚度光阴吗?今日我出谷看到了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感慨万千,我想我能理解四哥迫切想要拯救子民的心情。既然高纬残忍的不去救济百姓,我们就用自己的双手去帮助他们。哪怕力量有限,哪怕人手不足,能救一个是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高长恭意味深长地望着澜叶,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等含阳回来后出发。”澜叶笑道。
“郡主,小雅不肯吃饭,哭着喊着要找她的娘亲。”九月神色匆匆跑来。
高长恭皱眉,“小雅是谁?”
澜叶回道:“我收养的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她的父母都死于瘟疫,我看她挺可怜的,而且死前她母亲苦苦哀求,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什么时候你这么有爱心了?带我去看看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