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再坚持一会儿,大夫马上就来。”为了避免她后背的伤口感染,含阳把她抱上塌,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含阳······她有没有打够·····打够三十鞭?”澜叶因失血过多,面如白纸,硬撑着一口气问道。
“傻丫头,你这是何苦呢?”
“大夫呢?怎么还不来?”含阳眼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朝白桑怒吼道。
白桑心惊胆战跪于地上,带着发颤的声音回道:“公子,红虞已经亲自去请了。”
“滚——”含阳一刻都不想再看见她,他面如寒冰大喝道。
白桑忙起身离开。
不一会儿,红虞领着大夫匆匆赶来,虽然心中疑惑万千,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自知什么都不能问,只能拼尽全力先将这位姑娘的伤口处理好。
因为伤在后背,大夫也有诸多不便,而九月一看见血就晕,含阳顾不上那么多了,迅速命红虞和白桑在榻前放置了一座屏风,亲自为澜叶撕开衣裙,按照屏风外大夫的要求为澜叶处理后背的伤口。
“啊——啊——”由于鞭伤是隔着衣裙抽打的,此刻澜叶的血肉已经与衣裙混为一体,要想为伤口止血上药,必须先将衣裙的碎布处理干净,含阳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可澜叶身体的疼痛如千万只毒蚁在啃噬,她紧咬牙关,痛苦的呻吟着,额头上的冷汗都沁了出来。
“啊——”
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的绞痛哭喊,犹如一支支利箭刺穿了含阳的心,“郡主,你忍着点儿,一会儿就好。”
一面说着,一面更加谨慎的为她处理伤口了。
九月跪于榻前,潸然泪下,从小到大,郡主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此时的她真想代替郡主承受这一切。
“郡主,你坚持住。”九月手捧着木质药盘,看了一会儿含阳处理伤口,如此惨不忍睹的画面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急忙别过了头,偷偷抹眼泪。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含阳才将澜叶的伤口逐一消毒上完药,也许是太过疼痛,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哭喊累了,澜叶重重趴在了榻上。
含阳从屏风内走出来,已是满头的汗水,红虞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想要为他拭去脸上的汗珠,只见含阳目如寒冰,用力将她一推,她随着重力重重往后倒去,还好白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二人纷纷跪下,等候处置。
含阳不想打扰澜叶休息,让九月在这里守着她,直接将红虞和白桑带到了花厅。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十分,月光如瀑般洒在花厅里,有暖暖的春风由外吹进来,可吹在红虞和白桑身上却倍感寒气和恐惧逼人,她们虽然不知道今日鞭打的女子是何人,却能看得出含阳对这名女子的在乎,于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候处置。
“你们可知犯了什么罪?今日鞭笞的是谁?”含阳极力遏制心中的怒火冷声问道。
红虞和白桑紧咬嘴唇,摇了摇头。
“她就是东平长公主与澜庭主公的女儿,澜氏一族唯一的后人上阳郡主,你们的少主子。”
二人震惊不已,不可置信的纷纷抬起头看向含阳,她们都做了些什么,竟然鞭笞了长公主和主公的女儿,天啊,这回她们死定了,顿时不安和恐惧蔓延全身。
“含阳,不好了,你快去看看,郡主疼的都要满地打滚了,我实在阻止不了郡主。”九月神色匆匆跑来,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含阳忙起身赶往闺房,此时的澜叶正痛苦地在榻上呻吟,时而用头去撞击墙壁,时而用手去挠后背,因为触及到了伤口,后背又是一片血淋淋了。
含阳迅速冲过去将她摁在了怀里,澜叶紧咬着嘴唇,痛哭流涕地哭喊着:“含阳,我又疼又痒,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你快杀了我吧。”
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含阳为了避免她再自我折磨,紧紧将她的胳膊束缚在了他的臂弯里,澜叶疼痛难耐,无处发泄,神志不清地只好用力去咬含阳的肩膀,以减少自己身体承受的锥心般的疼痛。
不一会儿,含阳的肩膀已经溢出了鲜血,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任由着澜叶继续咬着。
白桑急道:“公子,此事因我们而起,还是让我们来替公子承受吧。”
“都退下。”含阳冰冷的眸子看向她和红虞。
二人最了解含阳的脾气,再不敢说半个字,悄悄退去。
“九月,你回宫去找孤云,让孤云去见宇文邕,告诉他上阳郡主近日有些事情要处理,无法回宫。”
“那要是周国皇帝问起来什么事情,我们该如何回答?”
含阳忍着肩膀的疼痛看了一眼受尽折磨的澜叶,半晌后冷声道:“孤云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你,万不可将今日之事告诉宇文邕。”
“好,九月明白了,九月这就回宫去。”
“让孤云处理完宫中事情,尽快赶来紫微别苑。”
九月点头,快速离开。
不一会儿,澜叶折腾够了,沉沉地睡了过去。含阳小心翼翼地将她放置在榻上,给她盖上了锦被。
自己却没有处理肩膀的伤口,而是坐于榻的一侧,静静地凝望着她。
孤云是第二天一大早带着九月赶来紫微别苑的,此时含阳正坐在榻前喂澜叶喝药。
“含阳,现在你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吧?”澜叶面无血色,有气无力地问道。
含阳将药碗递给九月,缓缓道:“紫微别苑是你爹和你娘为你留下的产业,如今由我代管。”
什么?澜氏一族的财力不是早就在齐国就散尽了吗?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巨大的产业?难道散尽的财力只是假象?若真是这样,那么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或者阴谋了。
“含阳,不要卖关子了,继续说。”澜叶迫切想知道这紫微别苑的秘密。
含阳将一块巴掌大的和田玉令牌递给澜叶,澜叶定睛一看,上面雕刻着玄武神兽,龟蛇合体,惟妙惟肖。她震惊不已,惊诧的目光望着含阳。
“这个玄武令牌就是澜氏产业的最高标志,十分尊贵,见令牌如见主公。自主公不幸遇难后,这个令牌就传给了长公主,长公主去世前,将这一切交给了我。”
九月、孤云见此令牌,诚惶诚恐,纷纷跪到了地上。
含阳道:“都起来吧。”
澜叶轻轻抚摸着玄武令牌,心情十分复杂。
九月好奇的问:“可是长公主去世前澜氏就已经衰落了,而且长公主为了大齐的子民,几乎散尽了主公的钱财,这个是大齐上至满朝文武下至普通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啊。”
含阳冷哼道:“澜氏一族本就是世代经商,积累下的财富可以买几十个齐周陈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散尽。有些事情现在我还不方便告诉你们,如今最重要的是郡主你先养好伤,澜氏一族的事情,你们也就别问那么多了。”
“怪不得你和四哥会暗地里屯兵五万却没有被胡太后一党察觉,原来,这背后竟然有这么强大的财力支撑着。含阳,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澜叶心酸不已,没想到她最信任的四哥和含阳,竟然把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她。她因此白白受了三十皮鞭的抽打,于是长叹了口气道:“含阳,你们瞒的我好辛苦!”
含阳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避开了澜叶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