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麟鼻息间喷洒出的热气,滚烫灼热打在清澄有些敏感的耳垂上,肩膀一颤,感觉耳朵很痒,但极为抗拒,想要退后。刻意低下头掩饰耳根和脸颊的红晕,心里又羞又恼,他一个男人怎么会如此大胆直接,公然与她讨论这些事。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语气没有痛苦和哀伤,反而有种自卖自夸的得意感。他为何一直强调大呢?厚颜无耻,不要脸。
“干嘛躲啊。”祁麟双臂环绕在清澄瘦弱的肩膀上,还一点点的凑近清澄,只见他唇角戏谑坏笑。
只听得‘砰’一声,祁麟坚实的额头直接撞到清澄的额头上。
清澄正要怒骂,就听到祁麟得意夸张的笑声,他笑得前俯后仰,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着,“好玩,真好玩,有趣。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躲开?”
“祁麟,你是三岁小孩吗?幼稚无耻。”清澄整个人怒气冲冲,指着祁麟鼻头大骂。
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即使清澄已经很努力的适应了,也还是会被他突袭的戏弄惹恼。清澄经历过多少阴毒的陷害和狠绝的毒打责骂,那些她都能忍,可偏偏祁麟这种不轻不重的羞辱,幼稚般的手段让她更觉屈辱。
祁麟的笑意肆虐,指着清澄哈哈大笑,“瞧你,额头上红红的。笑死本皇子了,就喜欢看你这恼怒又无奈的样子,平日里你可端得淡然不苟言笑,还是现在模样有趣,令本皇子赏心悦目,这身体上的不适也减少了很多。”
一旁站立的冷南风,无奈看着自家主子,这种幼稚的把戏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三皇子,笑够了吗?夜深该回去了。”清澄准备起身远离祁麟。
又被祁麟手疾眼快给按下肩膀,动弹不得。
“好了,别生气。本皇子来这里是想请你帮忙的。”祁麟突然又变得一本正经,神色严肃,颇有尊贵气势。
清澄看他如此转换迅速的神情和脸色,连周身气质都改变了,让人应接不暇,无法判断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清澄谨慎问道,“需要我帮什么忙?”边说边往后退。
“真心向你求一味药治病。”祁麟说及此,神色有些落寞,语气都下沉了。
“什么药?”清澄认真严肃问道。
祁麟好似尴尬咳嗽了一声,“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本皇子不好意思再说第二遍,这不还有第二个男人在场吗?本皇子身为男人的尊严彻底被伤着了。”说着还唉声叹气。
“你刚才和我说什么了?”清澄狐疑,搞不清他所指。
蓦地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那个。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开玩笑。”清澄瞬时明白,祁麟要求她治阳痿的药。
“这么大的事,本皇子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麻利点,给药。”祁麟有些不耐烦了。
清澄继续说道,“宫里有御医,比我医术高明。再者都是男子,肯定比我了解治疗阳痿不举这方面,我没有经验。”清澄身为医者,自觉说出这些是应该,但她忘了此时的情形有些不对劲。
祁麟脸色突变,唇角扯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恨不得将清澄掐死。
“你说本皇子阳痿不举,你哪只眼睛看见了?”祁麟完全被激怒,撕扯着嗓子,大声说自己阳痿不举,听起来真得有些别扭。
比如冷南风作为第三人在场,与祁麟同为男子,他脸色也很奇怪,被祁麟的话呛着了,忍不住咳嗽。
清澄才知她刚才言语太耿直,太诚实了。哪个男人都不想听到阳痿几个字,心里对祁麟有愧疚。
“三皇子请息怒,是我嘴笨说错了。”
祁麟抬高了下巴,不屑冷哼。“死女人,你真要气死本皇子了。”
“抱歉。”清澄一直道歉,态度诚恳,语气柔和。
祁麟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邪魅双眸瑰丽夺目。“这次就饶过你了,你就是个乌鸦嘴,上次扔了硫黄到本皇子身上,还振振有词说硫黄主治肾虚阳痿,苍天啊,没想到本皇子这么快就用上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所以由你来负责,速度配药,明日派人来取。此事绝对保密,若不然,拔了你舌头喂狗,再把你手筋脚筋挑断。幸好你不是男人,否则就以牙还牙,阉掉喂狗。”
祁麟一开始本是气冲冲的,凶恶又恐怖,说到最后他洋洋得意,可能觉得这些法子非常有趣,令他精神为之一振,神采奕奕,邪气肆笑。
清澄只好一直点头,表示知晓。她没想到那断蛇会酿成如此大祸,更没料她是乌鸦嘴真给说中了,令祁麟男子尊严受损,这绝对是对他最大最深的伤害,但好像这是他罪有应得,不管她的事。
算了,给他开了药,好与不好都无所谓,随他的命吧。
“死女人,想什么呢?”祁麟朝她勾勾手指。
她还在犹豫,就被他一把扯过来,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准确说应该是哭诉。
祁麟的语气来了一个大逆转,还装可怜。“小清澄,本皇子这一辈子就交托到你手里了。本皇子本来就腿瘸,现在又不能人道。就算跟太子争输了皇位,还能靠儿子谋逆夺位,靠女儿祸国殃民。哎,本皇子的宏图大志可能就要破灭了,到时孤独终老,死得凄惨,你也不舍得吧?”
清澄越听越无奈,面色尴尬,第一次听祁麟诉苦,哀叹,但他说得也太直接了吧,直言不讳,连谋反篡位都说了。她不知如何安慰,免得引火上身。
只好敷衍,免得祁麟又开始诉苦,说个没完没了。清澄认真点头,表示赞赏,“三皇子果然有宏图大志。”
祁麟听到此话,大笑不止,直夸清澄懂事,了解他,是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好女子。
清澄猛地觉得怎么有些不对劲,瞧祁麟那得意猖狂的样,她一不小心又被忽悠了。至于他到底有没有不举,不能人道。她也不能三番两次的问,生怕祁麟又会想什么馊主意来欺负她。
趁早赶紧摆脱他,“三皇子,夜深了,我需尽快研制配药,请您回吧。”
“好,本皇子等着,要尽快哦。”祁麟语调上扬,魅惑张扬,消失在暗夜中。
清澄轻轻吐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只是熟读兵书,略懂医理,从不挂牌行医,可总有各式各样的患者找上门,还不能拒绝。治好了是应该的,治不好就是她的错。无奈摇摇头,嘴角挂着浅笑。
进了屋子,见秋月并无异样,正睡得香甜,她也踱步到床榻前,将蜡烛轻轻吹灭。
唯有窗外清冷月光照进来,静谧,一夜无眠。
清晨,枝头上鸟鸣声,刚出院子,就看到沈若云旁边的那丫鬟小梅,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着急喊道,“二小姐,你赶紧去看看吧。大夫人连续吐血,一直昏迷不醒,鼻息渐弱,高烧不止,越来越严重了。大小姐请您快去看看。”
清澄不多迟疑,叫上秋月速速去了正屋。
的确李氏的病症越发的厉害,身上布满了可疑的红疹,摸之发烫,皮肤灼烧了一大片。神色苍白,隐有垂死之相。
看来她昨日开得药,非但不管用,还加重了病情。
“将药渣拿来我看看。”清澄仔细检查了药渣,里面没有被动手脚。
这就有些奇怪了,眼眸紧随着沈若云,试图从她脸上看出蛛丝马迹,可却无用。沈若云整个人好似崩溃了,哭泣不止,看来是着实心疼自己的娘亲。
清澄有些看不懂了,药渣没问题,病情还加重,只能说明没有对症下药,适得其反。可她明明已经知道了病因,就是那核桃镯子的毒药粉末。她到底遗漏了什么?
随后府里所有人都来了,听闻李氏病入膏肓,可能活不了几日。
秦氏一行人,眉眼都有些喜意,而沈修文却是头痛不已。因此前沈若云给宫里秦贵妃写信求助,现在国公府都知道李氏病重,这几日一直催人来问。若李氏就这样病死了,他可不好交代,关系交恶,雪上加霜。
沈修文一股脑将怒气都发泄到清澄身上了。
指着清澄大骂,“你个灾星,因为你,府里一直出事。你说你到底能不能治,若治不好李氏,你也得陪葬。晦气的东西。”还有许多污言秽语,羞辱怒言,他此时一点都不像朝堂上稳重睿智的沈丞相。
清澄心底里泛着一丝痛,但也是意料之中。
说着沈修文竟然上前一步,扬起手来就要甩清澄巴掌。
清澄明明可以躲过,但她没躲,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为此难过,这一巴掌打下后,她行事再也不用顾及沈修文,因为痛可以永远提醒她。
就在巴掌落下的瞬间,清澄不敢相信眼前一幕,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娘亲挡在了她的面前,而沈清诺同时也拽着了父亲的胳膊,但父亲用力太猛,那巴掌还是落到了娘亲苍白的脸颊上。
清澄赶紧将娘亲扶住,否则就会被摔倒在地,额头撞到墙上。看来父亲这一巴掌是用尽了全力,完全没有顾忌她能否受得住,又或者希望这一巴掌能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