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极力挣脱他的手,可他手劲很大,一直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清澄哪里想到,如谪仙一般的国师会突然轻薄她?
祁麟也被殷司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不假思索,直接拂动轮椅上前,微微抬起下颌,眼睛瞪着殷司,胸中莫名升腾着怒气,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你有病吗?还不赶紧放开她。”
殷司侧眸看向祁麟,对于他这恶意的口气,有些许不满,拉着清澄的手腕还不放开。
冷南风迅速走到祁麟身后,手指轻点轮椅后背。压低声音说道,“王爷,不可冲动。”
祁麟这一吼,不光是国师,清澄也有惊讶之意。冷南风更是如此,刚才竟没有及时阻止王爷。
祁麟面露尴尬,眼神闪动,看向清澄等人,此刻他双唇微张,忽的轻轻咬牙,咧嘴又笑开了,唇角上翘如月梢,笑得张扬邪魅,却有掩饰不了的尴尬。
祁麟指着清澄的鼻头,大骂道,“看什么看?你是不是有病?岂敢对国师不敬!”
清澄眨着眼睛,看着祁麟,轻轻抿着双唇,不理会他的指责。
殷司适时放开了清澄的手腕,可视线却不离开那血玉镯子。“这镯子是你的吗?”
“是,街上小摊买的,并无特别之处。”清澄淡漠地说道。
“可却有阴气,连你身上都有,而且阴气入体极深。”殷司话语凝重,带着探究,眼眸里闪烁着光芒。
“清澄并不知。”她语气极为冷漠,下意识地将玉镯藏于袖间,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这是她和阴迟寒之间唯一的联系,她不想切断。
殷司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说道,“不论你知晓与否,与阴间扯上关系,会有性命之忧。莫不要被利用,枉死。”
“多谢国师提醒。”清澄依然有自己的坚持,即使她心中一直疑惑,阴迟寒为何屡次帮她,但却不愿相信阴迟寒会有害她的心思。
殷司轻缓闭眼间,感受到周身萦绕着的阴气,竟有些熟悉,与炼魂石有相同的气息。
祁麟上前,疑惑地说道,“又是妖风,又是鬼物的,你莫不是妖女?”
清澄这才朝祁麟施然一个笑容,“三王爷真爱说笑,清澄是人,并非妖女。”
“把你手上这晦气的东西摘下来,让国师看看。”祁麟对于鬼神一说,半信半疑,没有多大兴趣去探究。
他直接上手要摘那镯子,使了劲力都摘不下来,“果然是鬼物,邪门的很。你这女人越来越怪异了。”
清澄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这镯子不过是太紧了,三王爷可莫要联想过多。”清澄这话是笑谑国师口中所谓的‘鬼物’‘阴气’,只不过是普通镯子,有了国师所谓的言论,这镯子一时摘不下来竟被说成邪门,不免有些可笑。
总之她绝对不会透露镯子的任何一点消息。
殷司沉默不语,似是在考虑什么。
祁麟是真觉得这镯子诡异得很,纹络似鲜血,若细心看还在流动,其中夹杂着黑气。单纯质地上看,这镯子完全就是残品,但他感觉十分不舒服,有阴冷之气,好似那夜在乱葬岗时。
“不论这镯子,你先说清楚,巫医被杀一事。”祁麟轻眯着眼睛,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清澄缓缓一笑,淡然又冷静,出尘的气质,高雅清冷。“巫医被杀当日,我曾见钱郡丞从他屋内走出,而那夜狂风过后,我被人绑住扔到沙漠边缘,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你的意思是,你被人陷害?”祁麟张扬着唇边的笑容,戏谑万分。
清澄轻轻点头,朝国师恭敬地说道,“杀人要有动机,我一介女子,与巫医素来无恩怨纠葛,并无动机。巫医被杀,对于我而言并无好处。蠢事,坏事,我都不会做。”
祁麟噗嗤一声笑了,朝她拍手鼓掌。
殷司漠然,无论她再怎么狡辩,她身上的阴气不会骗人。巫医的死与她有关,与她身后的鬼物有关。
“清澄姑娘,回头是岸。”
面对殷司莫名的话语,清澄只轻笑而对。
“国师可有定论,是分尸还是油炸?”祁麟刻意张扬的笑容,意在吓唬清澄,等着她乖乖来向他求助。
殷司轻捻烛台上的灯芯,轻然说道,“清澄姑娘,先回吧。”
祁麟有些失望,搞不懂这国师打得什么主意,他也懒得理会。
清澄出了帐外,松了一口气。殷司已经知晓血玉镯子,自然也知道她和阴间有关系。巫医被杀这事,必须尽快处理干净。
自清澄进了国师营帐后,军营里都在传她是妖女,不仅邪术害人,还魅惑太子。
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日夜出入她的营帐,不思战事。当日为她,撇下全军战士,不顾归宁镇百姓的性命。
而且她身染怪病,自她来军营后,竟有数十名将士身染怪症,连军医都查不清病因,今日死了三个,就地掩埋,唯恐传染。
清澄对此荒谬言论,嗤之以鼻。稍有走动,就被人指指点点。
她听到有两人在角落窃窃私语,“你发现没有,太子最近脸色惨白,还总是咳嗽。肯定是被那妖女传染了恶疾。”
“今早死了的那三人是我亲手埋的,面目发黑,全身恶臭,怪病啊。太子被那妖女传染了恶疾可怎么办?”
“没了太子,不还有三王爷主持大局吗?太子为了那妖女罔顾归宁镇百姓的性命,根本不配为主将。”
“你小声点,不可这般说太子。”
“哼,事实如此,我又没有乱说。所有士兵亲眼所见,太子扔下指挥旗,冲下高台,抱着那妖女。太子再英明,也不过如此。”
“你说得没错,可怜了秦将军,为太子背了黑锅。秦将军立功无数,怎能蒙受这种冤屈?全是因为那个妖女,红颜祸水说得一点不假。”
清澄斜勾双唇,嗤笑不已。
她挺直脊背,从那两个士兵面前走过,置若罔闻,淡漠如斯。
凑巧与祁严打了一个照面,唇角弯弯,美得不可方物。“太子可是感染风寒了?咳嗽不止,气血不畅,喝一碗姜汤为好。”
祁严掩嘴轻咳,“你很细心,你的伤势如何?应多穿点衣服,免得着凉。”
祁严站在清澄身后,脱下自己的披风,为自己穿上,修长的手指绕过清澄的脖颈,指腹触及到她侧脸处的伤痕,微微隆起。手指灵活,打了一个优美的结,为清澄系好了披风。
手掌轻抚在清澄后背的伤口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希望不会留疤,军营中没有去疤痕的药,待班师回朝后,必定为你除去这些疤痕。”
清澄轻笑,“无妨,我不在意。”
祁严轻勾双唇,“可我在意,女子留疤可就不美了。”
清澄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看向祁严的眸光里噙着笑意。“太子说得是。”
祁严总是能为她设身处地的着想,怎不令她感动?
忽闻有人咳嗽的声音,抬头一看,竟然是秦肃和秦业兄弟二人。他们目光不善看向清澄,假装咳嗽,为掩饰尴尬。
祁严双手背后,恢复往日高贵与疏离,“秦肃,你来的正巧。后日你先回圣都,向圣上禀报战情,尽快准备吧。”
秦肃一脸难堪,低下头只能应道,“是。”
秦业为秦肃打抱不平,将矛头指向清澄。“军营重地,怎容许一个女子自由出入?请太子以战事为重,以士兵为贵啊。近日来军营爆发怪病,军心不稳,太子可得掌控局势。凡是染病之人都该隔离,尤其是她这个女人。”
祁严迅速打断了秦业的话,眸里浸着怒意。“本将做事,还不需你一个副将来插手。”
秦业一脸尴尬,此时三王爷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极为高调地喊了一声,“本王可有权插手?”
他嘴角含着邪魅的笑意,讥诮地盯着祁严,“士兵暴毙,主将岂有不查之理?昨日国师说了,沈清澄身染阴气,些许怪病就是从她这里传来的。即使不是,也该将她隔离。一个杀死巫医的嫌疑犯,还大摇大摆地挽着男人在军营闲逛,成何体统?”
祁麟的话丝毫不给祁严,清澄留颜面。
清澄静静地看着他,唇角含着笑容,沁着寒意。
祁严不怒自威,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三王爷还不启程去南阳办事吗?”言外之意就是军营是他这主将做主,与他毫无干系,修要插手。
祁麟不屑一顾地冷笑,眯着眼眸,嘲笑道,“本王现在怀疑南阳发生的事和军营有莫大的关系,特地留下来调查,说不准真查出来什么,太子可不要太惊讶?”
只有祁麟和祁严清楚南阳所发生的是吃人事件。祁麟此言就是在逼迫祁严,若他执意不肯隔离沈清澄,那他就颠倒黑白,硬说沈清澄就是带来灾祸的元凶。反正国师都说她阴气缠身,诡异万分,很容易推脱一个罪名给她。
当然祁麟还没到那种无聊的地步,玩弄这种把戏。他要得不过是将沈清澄隔离,要她看清楚祁严为了权势和名誉,是可以轻易放弃她的。
祁严深吸了一口气,转眸看向清澄,微动双唇,缓缓说道,“为了查清怪病缘由,将染病之人一律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