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天性爱吃肉,红狐狸看到有美味的食物,追着老鼠一溜烟跑到草丛里去了。
无情乐得哈哈大笑,“畜生再精明,也还是畜生。”
殷司眉宇微皱,丹凤眼轻轻一合,忍着刚才的不适感。再睁眼,恢复了往日的清明神采。
“你太过分。”
“我哪里过分了?”无情的话还没说完,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意。
殷司手执羽扇朝她左肩狠狠一劈,发出一阵红光。无情顿时觉得左肩剧痛无比,依然忍着和他打斗。
可不过一招的时间,她就已经被打败了。看来他之前不出手是仁慈,不代表他能力低弱。现在他认真起来,无情毫无招架之力。
左肩灼热烧得疼痛,冒出一股白烟,他再打一下,她就真要晕死过去了。
殷司眉黛如止水,眼眸横波翠,空谷幽兰,溪涧自鸣。清雅如谪仙,安之若素,庄重言语道,“你戾气颇重,该是给你点教训。”
“凭什么?”无情其实心里发怵了,但还是嘴硬。
果不其然,殷司从白衣衣袖里拿出一张黄符纸,正中无情额头,瞬间就要贴上去。
无情看清了那符纸,是禁身咒,足以将她困在这里半月有余,使她法力丧失。没想到,殷司竟然这么狠。
眼睛里盯着他葱白如玉的手指,就在符纸接触到她额头的瞬间,她出其不意,猛地一跃而起,咬住了殷司的手指,惯力还扑在了殷司的身上。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可能,因为她的飞扑,直接将殷司撞到了树干上,只听得殷司闷哼一声。“松开,手指。”他秀眉紧蹙,极力隐忍着不适。
无情也有些尴尬,嘴里咬着他的手指,黏湿的感觉有些怪异,便听话松嘴放开了。
脸颊绯红,这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他微动的喉结,轻抿的双唇,还有那丹凤眼,有些迷人。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在皇宫与他初见,当时就想着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但她可不能心慈手软,稍有不慎,就要成为他手下的亡魂了。他是道士,她是女鬼,死对头啊。
“那你还不把符纸拿开。”无情假装清咳一声。
殷司抬眸,眸底满是尴尬和悲愤,大概是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女鬼扑倒在树上,还咬了他的手指,可他偏还不能强硬将其魂飞魄散。
将手指缝里的黄符纸隐去的瞬间,无情惊呼了一声。“这符纸好熟悉,赌场门口那两个门神,是你放的。”他手里的符纸和赌场门口的符纸有几分相似。
无情还记得之前在赌场吃亏,狼狈的场景。原本面对殷司时的羞怯和恐惧,现在变成了愤怒,想要报仇的愤怒。
“赌场?”殷司呢喃了一声,不知她所说。
“哼,殷国师可真是厉害。”无情自说自话。
殷司还靠在树干上,无情的手抵在树干上,与树形成一个包围圈,令他不能动弹。
“可否抬手?”
无情眉眼轻轻一瞥,看他隐忍的模样,调笑道,“原来国师不近女色啊?”无情终于抓到了他的软肋,沾沾自喜。
殷司气愤,撇过头去,不去看无情。
正巧,几缕月光照在他脖颈处,炼魂石发出一缕幽蓝色的光芒。无情心中暗骂自己,竟然忘了正事。
伸手就要强行去拿殷司脖颈上的炼魂石,殷司似是早有准备,手指轻点在无情额头上,神色轻松了许多。
无情竟然被阴了,原来刚才玩得是‘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的招数啊。
无情全身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殷司轻轻弯腰,微微低头,从她胳膊下方穿过,走到了她的背后。
“你这个伪善的道士,表面上是渡化鬼魂,实则居心不良,偷了地府的炼魂石,据为己有,可耻。”无情不能动,但还能开口讲话,于是就破口大骂。
殷司微微蹙眉,他从来没遇见到这么难缠的女鬼。
“你说,什么炼魂石?我何故是盗贼?”殷司义正言辞,虽神色淡然,但隐有怒气。他的品行不容置疑。
“说得就是你,假道士。你脖子上戴的敢说不是炼魂石吗?那是地府的宝物,可炼化鬼魂,祛除阴邪,不然你哪有那么容易渡化方才那些恶鬼?”
殷司神色变得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且细说。”
无情冷哼,最讨厌他这样虚伪的人了。炼魂石都戴在身上了,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一想到自己瞎了眼,刚才还被他的样貌晃了心神,就直泛恶心。色字头上一把头,她可要理智些。
“懒得跟你废话。你将我困住了,还有鬼差来找你麻烦,你一日不还炼魂石,你就是地府的敌人。”无情恼羞成怒,她三番五次的被他制服,根本没来及出手。
殷司整理了月色白的长衫,拂去衣衫处的灰尘和树叶,手心里一纸鹤散出去,竟然变成了一只大鹏鸟。
无情惊讶,这臭道士法术这么厉害,修炼多少年了?看来他要杀她易如反掌,想想她刚才那冲动的模样,深深懊悔。一动怒就失了分寸,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你戾气重,杀意浓,在这里思过,我会酌情考虑,将你释放。”殷司语重心长地说道,满身正气,高洁月华,如光如影。
“什么叫酌情?”无情还未说完,就看到他跨坐与大鹏鸟之上,腾云驾雾去了。
无情苦恼,怎么遇上个这么严肃的道士呢?说话文绉绉的,模样清冷,完全不为所动。和以前遇到的那些喊打喊杀,法力低级的道士完全不同,最重要的是他长得俊美,可惜人品不佳,竟敢偷地府的东西,惹恼了尊主,死路一条。
殷司翱翔于天际间,飞至皇宫上空,清晰地看见太子宫殿上方萦绕着团团阴气,掐指一算,大抵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手指轻拂着脖颈处悬挂的滑润石头,多事之秋。看来这炼魂石,在他手里是待不久了。
殷司行于皇宫,一路无阻,宫人们通报相传。太子殿内的人,欢欣鼓舞,对国师的到来,满是惊喜。不由感叹,国师真是大祁的守护神。
圣上见国师缓步前来,惊喜万分,毕恭毕敬上前相迎。
国师高雅,简单行礼,便道,“太子之事,我已知晓。救命重要,请皇上在此等候。”
圣上和皇后只好守在门外,心急如焚,静候佳音。
远处,高楼金殿上,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鬼帝,冷峻凌然。
“尊主,那国师手里有炼魂石。我们是否要夺回炼魂石?”绝念甚是惊喜,炼魂石终于有了下落。
阴迟寒羽扇般的睫毛好似结了一层冰霜,幽深的眸子如深潭水,深不见底。
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贯彻在冷空气之中,“不出所料,静观其变。”
如今已证实了他的猜想,大祁王朝,能控制炼魂石的只有一个人,国师殷司。将魂盗了炼魂石,却无能力驱动炼魂石,杨靖亦是如此。杨靖借花献佛也只能献给殷司了。
之所以费力布局,只为探清殷司居心所在?炼魂石落到居心不良的人手中,生灵涂炭,后果严重。阴迟寒是不会留有这种祸患在人间,打破阴阳平衡。趁早斩草除根,杀无赦。
“他身上有无情的气息,你速去找无情。”
绝念听到有关于‘无情’的事,决计放在心上,刻不容缓,速去追寻无情的下落。
寒风萧瑟,包裹着浓烈的冷傲与寂寞。破晓乌云,撕开夜雾的口子,散出光亮来。
他负手而立,巍峨山峰,辉煌宫殿,踏于足下,是如夜幕下的王者,俯瞰众生,冷峻又孤傲。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情绪,不显露,却从心。
‘前世遗恨,抵不过今生。’
一阵寒风疾驰而来,再抬眸,殿台上,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太子殿内,幽蓝的光芒忽暗忽明,奇异闪烁。
接近黎明时,国师终于扶门而出,面色苍白,有些孱弱,显然为了救太子耗费了心神与法力。
“国师,太子如何?”圣上担心关切询问,毕竟太子是未来储君,眼下决不能出事。祁麟再好,也不能任一国之君。
皇后柔切说道,“皇上,国师也受累了,先让国师去歇息吧。”
圣上有些不满地瞥了皇后一眼,“朕先去看太子,来人,快带国师去休息。”
圣上进入殿内,见太子已然清醒,暗叹国师真是大祁的福星,法术高强,竟让太子起死回生。再联想杨靖所说,言太子难救,他等占卜术真是儿戏,杨靖定要为自己言行付出代价。
祁严勉强撑起身子来,还想着要向圣上行礼。圣上过去将其扶住,一脸慈爱。
“国师厉害,真救活了你。大祁不可无你。”
祁严浅笑,甚是喜悦。原来父皇对他如此看重,他以为父皇眼里只有祁麟。
“乱葬岗处埋伏杀你之人到底是谁?必要严惩不贷。这伙人应该也是杀秦绫罗的凶手,一并处置了。”圣上话语中满是杀意,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了大臣孙女不说,还敢加害太子,简直是自寻死路,必然处置,否则皇室颜面何存?
“儿臣,会查清楚。”祁严神色凝重,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