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对温婉的种种恨意，乔木根本没在意自己吃了什么点心，喝了什么茶水。

过了半晌，皇后李汀兰先发话，“柳贵人看上去也累了，我们大家就不要再打扰她了，都散了吧。”

“嗯，柳妹妹，隔日再来拜访。”温婉轻柔的声音，暖暖的，如三月里的春风，吹过众人的耳朵。

王若丹面色不佳，朱唇紧抿了抿，“皇后说的哪儿话，皇上怕柳妹妹受了什么意外，一直不让妹妹出去溜达，姐妹们怕她一个人闷着，对龙子也不好，所以过来热闹热闹，皇后若是想回去，就先回吧！”

“哦？”李汀兰勾起唇角，显然，她没有因为五若丹的话而生气，一个妃位的娘娘，就算是四大妃首，对皇后也应该要毕恭毕敬，王若丹这样挑衅凤威，头一次没有遭到反击。

李汀兰笑了笑，“婉妃，我们走吧。”

众妃嫔暗自腹绯，这次皇后的态度太奇怪了，就连王若丹也起了疑心，以皇后的个性，哪一次不是和她针锋相对，这次怎么那么轻易的就离开了？

王若丹本想留下皇后做个证人，这会看样子，是留不住了。

乔木觉得无趣，既然皇后都离开了，她和贤妃又不是一个战队的，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再停留，便也起身道：“各位娘娘，安然也先回去了。”

“啊……”柳如是捂住肚子，突然喊了一声，“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怎么办，是不是动了胎气？”

“快来人啊，去喊太医！”

“去请皇上过来……”

众妃嫔乱作一团，乔木也有些慌了，愣在一旁不知道该去该留，身边的人忙碌的走出走近，她被撞的退了好几步。

柳贵人紧紧抓着腹部的衣服，她进宫两年，还只是个贵人的位置，皇上曾暗示，若她腹中将来生出的是皇子，就可以跃进四妃之中，她的腹中，可是她未来全部的指望啊！

“啊，好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柳如是不断的哭喊着，她察觉到身子里有温热的液体涌出，绝望渐渐濒临。

太医院的陈太医是最先到的，随后就是皇上武行云。

武行云一进大殿，先看到的不是被人搀扶着进到寝殿内的柳如是，反而是立在门侧的乔木，他敛起眼眸，有些意外，“安然，你怎么会在这？”

乔木不太自然的笑了笑，之前在正阳宫，两人算是互相袒露了自己的意图，虽然最后两人都没有妥协的态度，再见时，感觉很怪异。

“来坐了会，皇上快去看看柳贵人怎么样了！”乔木担心着寝殿内的人，刚刚她好像看到了柳如是衣裙上的红色。

武行云点点头，转身进了寝殿。

里面忙碌了好一会，才见妃嫔们一个个退了出来，武行云最后一个出来，面色严谨的坐在主位上，扫视过大殿内的每一个人。

陈太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拱手间有些瑟瑟发抖，“皇上，卑职无能，没有保住皇子。”

“啪！”一声巨响，武行云随手抓起桌案上的杯盏摔在玉石铺成的地板上，他是北齐的皇帝，凌驾万人之上，却唯独对后宫里女子间的争斗束手无策。

这次柳贵妃初怀龙胎时，他就已经下令，若是有谁敢谋害龙胎，必株连一族，这下是谁那么大胆，他一定要彻查清楚。

武行云隐忍着怒气，“说，是什么原因导致龙胎不保的。”

“卑职……尚且不知，这要检查一下柳贵人最近的衣食住行，今天清晨，卑职还过来给柳贵人请过脉，脉像平和，并没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陈太医低垂着头，身子不住的轻颤。

“去，把柳贵人从清晨到现在所有的饮食都摆出来，让太医一一过目。”武行云听懂了太医的话，对宫婢们扬扬手，痛失爱子，他的悲伤还来不及隐藏。

紫金宫中的婢女立刻把所有的的膳食全拿了出来，摆放在大殿的桌案上。

陈太医认真的察看了半天，目光突然在一块糕点上停留，他又凑近闻了闻，神色立即恍然大悟。

“皇上，正是这盘中的糕点让柳贵人滑了龙胎，这糕点中有一品红的成分，正常人使用一品红少许是没有问题的，若是有身孕的人，只是沾染一点，就会滑胎！”

“啊，原来是这个！”

“一品红怎么会在糕点上？”

“天啊，谁这么狠心！”

武行云捏紧了拳头，怒视着所有的妃嫔，“糕点是谁做的？”

“皇上。”陈太医怯弱的喊了一声，补充道：“依卑职所看，这一品红不是参杂在食材中，而是撒在了糕点上面。”

王若丹一听，径自走到桌案边，玉指捏起一块精致的糕点，轻轻搓揉了下，只见原本微红的糕点表面已经变得棕黄，而那层微红留在了王若丹如玉的指腹上。

旁边的宫女惊呼一声，“啊，不是奴婢，奴婢从御膳房把糕点领来的时候，这糕点还没那么红，因为娘娘们都说好吃，柳贵人刚刚还打赏了奴婢，奴婢暗自高兴，没太注意这糕点变了颜色。”

其他的宫女也纷纷作证，矛头瞬间指向了大殿里的几位妃嫔。

柳贵人没了孩子，乔木也深感惋惜，以她对这些妃嫔的了解，最有可能下毒的就是王若丹，可是从王若丹刚刚的举动来看，她不会那么傻的亲自动手。

这些妃嫔中，会有谁成为她替罪的羔羊呢？乔木将在场的每一个妃嫔都仔细观察了一下，她们中并没有人神色慌张。

“搜，每一个人。”武行云简单的放出话，左手上的玉扳指闪闪发光。他倾斜过眉目，审视着赵四所检查的每一个人。

这话一出，乔木立刻觉得不妙，妃嫔们并不担忧，可见她们都很自信，不会被搜查到证据，那么，在场还能做替罪羊的就只能是她了。

联想起王若丹今天对自己的所做所为，绝对是报复前的献媚。

她脑中快速的盘旋着，趁着赵四还没有到自己面前，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脱身，一旦被诬陷成陷害皇嗣的罪名，不仅是她，自己父王也要受到牵连，说不定到时候，这罪名直指父王，那样的话，她就后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