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泉看了看狄洛,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怎么我做什么事,你都要阻拦呢,皇上有恩于我,如今他被奸臣困在此处,但凡有良心的北齐子民,都要尽力来解救皇上,介于君上的原因,我只是想要看看皇上,这,你都要阻拦吗?”
“哼,小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狄洛冷哼一声,又说:“你一身是毒,解药和毒药同时存在,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你会在别人毫无发觉时,就把皇上的毒给解了,你觉得我敢让你见他吗?”
“哎,当初救你,真是我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情。”南宫泉摇摇头,转身。
狄洛看他们三人同时离去,目光如炬,微微的叹息一声,终究是没有再阻拦。
“狄大护法,那个北齐的大将军要不要留下?”侍卫长向前请示。
狄洛挥挥手,长长的呼了口气,“随他吧,一个小小的将军,手下无一兵马,是酿不成什么祸端的。”
“是。”侍卫长听狄洛这样说,也就放下心来。
想到驿馆内外的侍卫,侍卫长再次说:“狄大护法,驿馆那边有好多侍卫都中毒了,我们没有解药,该如何是好啊!”
“去西梁大营,叫夫人过来。”狄洛按了按眉心,转身进入酒馆中。
离开祁城后,清扬对南宫泉深深行了一下礼,感激地说:“师姐,我知道刚刚你那样说是为了让我能够脱离危险,清扬深表感谢,他日,清扬一定以性命报答师姐这次的恩情,只是眼下,我还有事在身,先此别过。”
“嗯,不要说的那么严重,我活这二十来年,救过的人太多了,如果人人都要报答我一命,那我不是白救了,快去做你要做的事吧。”南宫泉招招手,和清扬再见。
马蹄踏起,扬起阵阵尘土。
远处的人越走越远,南宫泉坐在马车内,向外张望着,蓦地觉得心间隐隐的凄凉。
她和狄洛的相识是在十多年前,狄洛执行命令时所发生的。
那时候的狄洛身受重伤,后面还有敌人追击,南宫泉秉承着医德,救下了他。
她还记得,当时狄洛也曾这样说过,他会为自己的命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如果,她还记得,只怕说这段诺言的人早就忘记了吧。
天气渐渐冷了,处在北方,寒冷等不及到深冬,就已经刺骨的冰冷。
云儿看着南宫泉的侧脸,她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但也看得出来,南宫泉不开心。
“南宫神医,我们这次做的那么好,把骠骑大将军救了,也把皇上的毒解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云儿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稚嫩的疑惑。
南宫泉转过身,抬手轻轻的揉了揉云儿的头发,无奈地解释着,“你还小,不懂,我这不是不开心,只是有点伤感而已。”
“哦。”云儿似懂非懂,今年她也要及笄了,及笄之后,就是大女孩了,想着就觉得开心。
回到逍遥谷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因为祁城在逍遥谷的控制中,但凡是逍遥谷的人,黑夜和白天赶路几乎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南宫泉并不担心。
到了雅居,小荷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来回的踱步。
看到南宫泉回来,小荷急忙奔过去,“云儿,南宫神医,你们可回来了,娘娘为了不让逍遥君看出端倪,从晌午就去了贤居,现在还没蜀犬吠日来。”
“什么?”南宫泉惊讶的瞪大了眼眸。
想了想,她咬咬牙,向贤居奔去。
贤居的大门开着,两个侍女在正堂边规矩的站着,见南宫泉进来,微微行了一礼。
“君上在哪里,我要见他!”南宫泉说道。
两个婢女有点为难,面面相觑后,为难的说:“南宫神医,君上休息了,有什么事,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不,我就要现在见君上,你们快点让开,若是不让,本神医就用毒虫毁了你们的花容月貌!”南宫泉一手悄悄伸进腰带中。
“啊,不要啊。”南宫泉的威名在逍遥谷响亮的快要盖过君冷彦,婢女们一听,吓得赶忙跪下求饶。
南宫泉拍拍手,心情大好,看也不看两个婢女一眼,径自进了内院中。
内院灯火通明,映衬的淡雅装饰更加幽静。
君冷彦盘腿坐在寝室的外间,正在和自己下一盘棋。
看到君冷彦竟然在下棋,南宫泉微微的一愣,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甚至是想的毒邪恶了,也对,君冷彦虽然对任何人,从来不隐瞒他自己对乔木的占有欲,可,依旧有着他的原则,他的君子之风。
“君上,好悠闲啊。”南宫泉走进来,眼睛偷偷瞄向内室,“娘娘呢?”
“她睡了,我看他睡得很香,就没忍心打扰她。”君冷彦头也没抬,淡淡的低沉声音传来。
“哦。”南宫泉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也在榻上坐下,正对着君冷彦。
良久,一盘棋子杀完。
君冷彦看了看外面的天,微微伸展了下手臂,缓解自己长久保持一个姿势的疲劳。
“君上?”南宫泉小心翼翼的看向君冷彦。
“嗯?”君冷彦这才抬起头,漆黑的眸子轻睨,视线中有点疲劳。
南宫泉本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和乔木同床共枕,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问是不是太邪恶了,便忍了下来。
“呵呵,没事,只是想问君上,若是困了,就到偏房中去睡吧。”南宫泉笑了笑。
“嗯,对了,你对找野生枸杞,寻的怎么样了?”君冷彦挑眉,似是无意的问道。
“什么?”南宫泉脑子一顿,忽然想到自己离开前和乔木说的,如果君上问起她们的去向,就随便寻个理由,说她去采药去就行了。
可是,野生枸杞,这一味补药,真的不用去采摘,因为逍遥谷里多的是啊。
南宫泉挠挠头,有些窘迫,想到君冷彦这样说,大抵是知道了她今天去了哪里,将来如果君上失败了,会不会恨她。
想了想,南宫泉决定坦白,“君上,其实我……”
她的话刚想说出口,就看到君冷彦伸出手,摇了摇,示意她不用再说,不用任何的解释,他已经能猜到了什么,只是想告诉她,有任何的行动,都不要把他当成傻子而已。
起身,君向偏方走去,蓦地回眸,看了看南宫泉依旧局促的样子,似是安慰地说:“小泉,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想要的只是安定,不管这安定由谁去创造。”
“嗯,嗯。”南宫泉猛地点头,这句话十多年前她就听君冷彦说过。
他还记得,可见他心中依旧如当初那个逍遥闲散的少主,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还因为生气而想要阵为青菜,好在她没走,否则将来一定会后悔。
南宫泉默默地为君冷彦感到心伤,轻轻走进内室。
房间内一股暗香,以她对香味的分辨,很快明白君冷彦的用心良苦,君冷彦是怕乔木醒来后,又要找寻各种借口和理由来解释她和云儿那么久没有回来,索性用了安神香,让她踏实地睡上一觉。
“君上,你可真是太好了!”
南宫泉心中默念着,像君冷彦这样柔情又深情的人,她还真没有见过。
可惜,人再好,终究是败在一个缘分上,他和乔木没有缘分,不管他怎么做,乔木的心始终在萧琅身上。
君上好可怜。南宫泉托着腮边,看着红红的烛火,不一会,也陷入了睡梦中。
当东方出现第一点鱼肚白的时候,乔木就醒了,她睡得太久了,好像是从昨天晌午就一直睡着。
乔木揉了揉肚子,腹中阵阵饥饿。
正在这时,两个婢女端着肉粥进来,恭敬地说:“乔姑娘,请用早膳。”
“嗯。”
乔木微笑着点头,轻声下了床。
梳洗好,吃了一碗粥,乔木命人将熟睡的南宫泉放到床上,自己去偏院中寻找君冷彦的身影。
偏方中,君冷彦还没有入睡。
听到推门声,知道是乔木,便假装睡着,轻轻闭上了眼睛。
乔木走进来,又关上了门,慢慢到了床榻前。
发现君冷彦是睡着的,她深吸一口气,半跪在床榻边的绒毯上。
“冷彦,其实我昨天骗了你。”乔木深深的歉疚,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告诉君冷彦真想。
她利用了南宫泉的医术,利用了君冷彦对她的感情,做的事,却是伤害整个逍遥谷的事。
君冷彦细长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继续假装睡觉。
乔木叹息着,继续说:“其实昨天南宫是听了我的话,去祁城救萧琅,对不起,我的心中,他一直都是第一,我不能没有他,天下也不能没有他。”
低头轻轻的呜咽,乔木觉得头顶上被一只温柔的掌心轻轻的拍着。
她慢慢抬头,对上君冷彦深情似海的眸子。
君冷彦微微的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没事,你知道,我不在意,我只在意你,至于你在意什么,是你的事,我不会过问,只会帮你。”
“冷彦。”一阵感动在胸腔内翻腾,乔木温润的明眸中,再一次滑落两行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