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后面有大批北齐敌军冲过来了!”
梁少辰目光倾斜,狠狠地瞪向官道中,确实有大批人马过来,看来,这是一场避免不了的恶战。
乔木秀眉轻轻皱起,该来的总是会来,她知道这次梁少辰带的随从不多,便说:“你还是离开吧,这军马不是冲你来的,是冲我来的。”
“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不管,木头,如果冲出去,你和我回西梁好吗?我保证不再囚禁你!”梁少辰一把抓住乔木的手,一双充满真诚的眼睛看向她。
片刻沉默之后,乔木抽出自己的手,“对不起,这一次我想自己走。”
她已经决定,不管生死,都一定要离开,离开萧琅的束缚,即使梁少辰向她保证,但是已经晚了,不是她不想相信他,而是,她已经不愿意去相信别人能给自己安定。
她愿意从逃出北城后,所有的事由自己决定。
大批兵马很快将他们围堵在中间,乔木抬头看见傲剑,只当是不曾相识过。
傲剑面露难色,感情的事他不懂,却也隐隐地感觉到乔木不想回去,可是他的主子不这样想。
萧琅骑着骏马,一点点从将士中出来,他深眸直视着人群中被围堵的两人,他的眼中,那两人是紧紧依偎在一起,这让他愤怒顿起。
“私奔?梁少辰,你是想用举国之力抗横朕的威严吗?”萧琅轻睨着两人,轻蔑的如同看待俘虏。
梁少辰轻笑一声,此刻有乔木在他身边,就算是失了天下,又何妨。
他故意抓住乔木的手,说:“萧琅,亏你得了北齐的天下,现在又觊觎我西梁土地,可惜,你拥有那么多,却失去了一个人的心。”
萧琅剑眉一拧,那又紧握在一起的手刺痛了他的双目,他紧紧盯着乔木,质问道:“乔木,你确定,你要和他一起对抗朕?”
乔木指尖一颤,怎么可能,如果她要对付他,又为何选择天涯落魄,她想让给他一个清净的北城罢了,他又为何要追来,难道只是要刁难她。
她微侧过头,避开与萧琅直视,淡淡地说:“我,不与任何人一起,也不与任何人为敌,你若还惦念着我父王对你的恩德,就放我离开。”
“哈哈……”萧琅狂笑着,仰天大笑间,深眸中闪着几丝凄凉,他又低眸对乔木说:“西北王?他所奉的不过是高祖的遗诏,朕为何要感激他?你要走可以跟朕谈,这样偷偷的潜逃,又和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让朕成为天下笑柄,就是你的目的吗?”
他知道,她恨他,却不知道,她那么的想要离开他。
“是吗?遗诏,自古以来,有多少遗诏被人置之不理,我父王忠心耿耿,你却丝毫不感激,我是自由的,要去要留,与你何干?”乔木本以为可以和气的解决眼前的事情。
既然是他先动了怒气,她又怎会怕!
萧琅深邃的眸子已经燃气怒火,不管她是如何说,他已经不能细想,手臂一挥,命令道:“拿下他们两人,其他人,杀!”
“你?”乔木没想到萧琅变得这般暴虐,早知他冷清至极,她还是倾心以许,到后来落得这样的下场。
弓箭手已经准备好,万箭齐发,避开乔木和梁少辰的要害,射向其他人。
云儿左右躲闪,避之不急,很快左手臂上中了一箭。
乔木见状,已然慌了,不管是身在箭雨之中,猛然起身扑到云儿面前,用自己的身体为云儿作成了护盾。
弓箭手来不及分辨,箭已发出。
眼前一只利箭飞来,乔木的明眸慢慢闭来,心下只想求个了结,她累了,想要的自由得不到,想要的他已经变了,剩下的还有什么是她想要珍惜的。
父母双亡,留下她一人无力的存活在世间,孤苦伶仃。
对不起父王母妃,你们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如今我是尽力了,天意如此,女儿来寻找你们了。乔木想着想着,瞬间对生死看开。
在紧要关头,萧琅飞身下马,以极速的轻功赶到乔木面前。
只听铮得一声,乔木预计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到近在咫尺的萧琅。
他的眉目依旧如往昔般英俊,那巧夺天工的五官曾让她痴迷,迷失在那深邃的眸中。
“你是我的女人,就算要死,也要我同意才行!”萧琅将手中的利箭猛地扔在地上,转而看向被将士束缚住的梁少辰。
敢打他女人的主意,西梁,他要定了,梁少辰,他也杀定了!
“放开他!”乔木突然大吼。
在西梁的时候,虽然梁少辰开始对自己并不好,甚至几番虐待。
但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梁少辰莫名的死掉,这样她即使活着,也一定会内疚一生。
梁少辰已然被抓,浑身自然流露的王者霸气丝毫不减,见乔木为自己求情,便说:“木头,你不要求他,就算我死,也会很开心,如果因你的请求而留我一命,将来,我必定会行兵北齐。”
“哼,就凭你,一个浪荡王子,即使是当上了西梁的皇上又如何,你在朕的眼中,根本算不上对手。”萧琅狂傲不羁,十多年战场的厮杀,造就他不可一世的个性,打仗,他从来就不怕。
萧琅从将士手同接过一把长剑,慢慢走向梁少辰,看着他视死如归的样子,倒是有种戏虐,讥讽道:“西梁的皇帝不在西梁皇宫,跑到朕的北齐来玩,这简直是在求死!”
“萧琅!”乔木大喊一声,她不能无视梁少辰的生命,眼前那长长的剑快要刺进梁少辰的胸膛中,她已经不去想那么多。
这一声大喝,让众将士都吓了一跳,皇帝的大名让一个妃子喊了出来,而且皇上看起来很享受。
萧琅微侧过头,“怎么?想起朕是谁了?”
“你放了他。”乔木直直的盯着萧琅的脸看去,她看到他深眸中的戏虐,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她。
“好啊,放了他也行,你要心甘情愿的跟朕回去,并且,要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再离开朕。”萧琅面色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乔木缓缓举起手掌,向天起誓,她蠕动了几次樱唇,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乔木……”
“不要,木头,你不要发誓,一定不要。”梁少辰嘶吼着,声嘶力竭。
乔木想了想,将手垂下,径自走向梁少辰身边,梁少辰被将士按着,以半跪的姿势,乔木慢慢蹲下来,仰视着他。
“其实你知道,我从未喜欢过你,在西梁,我不挣扎,只是因为在等待,你知道的。回西梁吧,只要有生的希望,都不要想到死。”乔木微笑着。
这是她告诉梁少辰的,同时也是告诉她自己的,这是她父母对她的希望。
她再次站起来,转眸轻睨,“我要云儿送他安全地回到西梁。”
“失信于女子,何以平天下,放心,朕的话向来算数。”萧琅心里翻腾着醋意,她为别的男人,竟能做到这一步。
“好,我起誓,我乔木,今生不会再想要逃离萧琅的身边,一生与他为伴,生死不离,贫贱不弃。”乔木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地间回转着。
将士看到萧琅的手势,已放开了梁少辰,他的身子没了斗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既然誓言已出,以乔木的个性,也势必会一生遵守。
本来,他已经感受到她的内心起了涟漪,可惜,命中注定,她不是他的。
如果这就是他的命,他暗笑,与命搏斗定会其乐无穷。
缓缓转过身,梁少辰什么都没说,一步步离开,身后的云儿虽中了伤,听从乔木的意思,紧紧的地跟在他身后。
她从北城来,行走了几天,期盼的自由渐渐近了,猛然间发现,一切都是幻觉,她这一次彻底将自己锁进牢笼。
奢华的马车内,乔木自从进来就没有开口说话。
此刻她被迫依偎在萧琅的怀中,心中却静如止水,只听到他的胸膛中有力的跳动着,怦怦地心跳。
萧琅也不强求她能开口,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发丝,阴鸷的眸子中似乎是酝酿着什么计谋。
放梁泊辰回去可以,他却没保证西梁的安危,西梁靠北城最近,从他决定迁都至北城时,就已经决定要灭了西梁,那是他咽喉中的刺,不吞并了西梁,他咽不下饭。
良久,外面的天渐渐暗了,马车内的两人依旧是相对无言。
“打算一直这样沉默?”终于萧琅按捺不住,开了口。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却不知道怀中的女子已经睡着,呼吸渐渐均匀,只因马蹄声太大,他忽略了这个细节。
听不到回答,萧琅也不恼怒,继续说:“这样也行,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官道上渐渐黑了下来,夏雨无常,再一次倾盆而下,洗刷了原地曾有的血腥。
北城,还没有逃离,又再次回来,乔木站在已经修建完毕的皇宫大门前,恍若阁世,北城能有今天的辉煌,她微微地感觉到开心,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也将是她后半生继续要待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