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
布置奢华异常的冷宫内,忽然一声大喊划破了夜空。
乔木惊慌的醒来,全身都渗着汗水。
“啊,放开我!”
她醒来的同时,一如梦中般的喊着,生怕那个怪物全再次纠缠着她。
这一声喊叫惊醒的浅睡的萧琅。
他正托着额头打盹,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他处理朝政的地方由龙威殿搬到了这里,桌案上的奏书堆积如山。
大多是朝臣们反对他要将东魏的土地独立出去的。
那是高祖打下的江山,他也不忍心就这样划分给乔林,不对,应该是魏林,东魏王的后嗣只能是姓魏。
“你醒了。”萧琅揉了下眉心,让自己提起精神来,很快又起身到了床榻边。
乔木望着他,怔怔地说:“你一直在这里?我怎么了?”
“你没事,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萧琅苦笑,在她的心中还是不能全信他。
短暂的沉默后,乔木又抬眸问:“已经几时了?皇上不休息吗?”
“应该是子时了,我刚睡着,被你吵醒了而已,饿不饿?”
萧琅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一脸的宠溺。
提到饿,乔木的肚子很配合的发出一阵咕噜声,腹部的饥饿让她觉得头晕目眩,像是经历过一场搏斗般的无力。
“嗯。”垂眸点点头,乔木还不明白自己是发现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小荷在正殿中摆了几道克扣的小菜,服侍乔木穿好衣服。
萧琅许是困极了,不能自已的打个哈欠,又不放心乔木一个人用膳,不顾乔木的劝说,竟也跟着出来坐在桌边。
被寒蛊折磨了好几天,乔木滴水未进,有身孕的女子本就容易饿,她现在觉得自己几乎要吃下一头牛了。
“慢点,没人和你抢!”萧琅倒了杯水,放在乔木的手边。
乔木尴尬的点点头,但是饥饿的感觉那么强烈,她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欲。
饭饱之后,乔木才算恢复了正常,对小荷说:“深更半夜的,你快去休息吧。”
“奴婢不困,奴婢就在这候着,娘娘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小荷笑着,却没有动。
这两天她亲眼见过乔木被折磨的样子,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发现乔林动了手脚,才让自己的主子受这么大的痛苦。
而且听说北齐要把东边的许多城池割让出去,重新承认东魏之国,这件事在北齐上下都成了民众最热议的话题了。
只是皇宫内所有人禁止谈论,皇上是不想让皇后娘娘知道,必竟割让国土一事,跟娘娘有关系。
乔木这些天睡得多了,也觉得不困,可是小荷和萧琅是要睡觉的,她只好假装很困的样子,又回到偏殿床榻上。
这下,小荷也不好再照料她了,便回到耳房中去睡。
躺在床榻上,乔木闭着眼睛,过了许久,忍不住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睡不着?”
萧琅侧过身来,一只大掌轻轻抚摸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她明明是不困的,是为了让他安心的睡会才假装因意。
她以为,他会不知道吗?
乔木也侧过头,火光中,看到萧琅满脸的疲惫。
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笑道:“有什么烦心事,皇上要蹙眉至此?”
“算不上烦心事,只是担心你会一直睡着。”萧琅将她的一只小手捉在掌心。
在梦中的时候,乔木想得最多的就是寒冷,极度的冷。
寒冷之余,她似乎看到了母妃,母妃梦中托话给她了,虽然她觉得这是很荒唐的事情,可是母妃提到的竟是荆玉。
人人都想得到的荆玉,她睡了一觉,做了一连串的噩梦,醒来发现,自己好像是明白了关于荆玉的传说。
还有荆玉的所在。
只是她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要不要和萧琅说起这事。
想到荆玉,她就想起乔林和君冷彦,她答应过他们,会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们。
又一声叹息,乔木缓缓地说:“皇上知道荆玉的事吗?”
“嗯。”萧琅轻轻应了一声。
“那皇上知道拥有荆玉者拥天下吗?”乔木继续追问。
萧琅握着她的掌心微微动了动,荆玉是个传说,历来诸国的统领者,无不为之疯狂,他……亦是如此。
他没说话,乔木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知道,并且在意。
乔木抽出自己的手,再一次在他的眉宇间轻抚着,似是无意地说:“如果我说,我知道荆玉的下落,皇上信吗?”
良久,萧琅的眉头紧了又紧,深眸阴鸷的骇人。
他薄唇紧抿,好一会儿之后,才问道:“小木说的,我都信。”
“那皇上信错了,我只是做了个梦罢了,梦中母妃告诉了我关于荆玉的下落,在一个极寒的地方,寒冷的快要把我冻死,醒来后,我依然在这里。”乔木抬眸看了看床上的帐幔。
在这个皇宫的囚笼中,做一名身份怪异的囚妃。
有人说皇上宠她,****与她同眠,也有人说,皇上厌她,将她关押在冷宫中。
对与真相如何,她也糊涂了,萧琅,你到底是宠还是厌?
不过是一场梦,萧琅微微勾起唇角,不再说话。
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属于孕妇的嗜睡毛病再次让乔木打起了瞌睡,而这一睡,就睡到了天明。
今天是乔林所说的三天之期的第二天,后天便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宣布东魏独立的大典。
从醒来后,乔木就没见到萧琅。
在她的记忆中,萧琅一直好忙,忙的白天见不到他,晚上还要批阅奏书到很晚。
她以为,一国之君会很惬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可是当皇帝当成萧琅这样忙,这样累的,估计天下只有他一个。
白天在阳光中,乔木站在菜园边,御林军的人数又增加了一些,冷宫弃妃,怎么能担得起那么多御林军来守卫。
到底萧琅是怕她跑了,还是怕有人劫持她。
站了一会儿之后,她觉得肩膀上多了件斗篷,身子顿时一暖。
小荷关切地说:“娘娘,秋高气爽,小心着凉。”
“没事,皇宫内不是有那么多太医吗?我畏寒的毛病都让太医医治好了,着凉对太医们来说产是小事一桩吗?”乔木樱唇轻勾,笑得舒心。
见她仍旧是什么也不知道,小荷心里纠结着,表情轻扯了几次后,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小荷的表情乔木自然是看到了,打趣道:“丫头,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
“没有。”小荷低垂下头,不敢看乔木那一双明眸。
乔木本就怀疑自己莫名的好了,前几天她冷的怪异,昏昏沉沉中又是噩梦连连。
“对了,小荷,最近皇上也赏赐了不少珍珠玛瑙的,不知道是哪位太医医治好了我,我想让你带着东西去提我聊表寸心。”对那个能医治好自己的太医,乔木一醒来就想见见。
“啊……”小荷面露难色,怕乔木察觉什么,只好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
回到耳房中,小荷将刚刚乔木所托之事和小花偷偷的又说了一遍,两人同样焦急的在房间中转来转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花皱毒着眉头,扯了扯小荷的衣袖,说道:“要不我们就和皇后娘娘直说了吧,就说是乔林那个狠毒的女人对皇后娘娘下的什么寒蛊,医治也是乔林那个女人医治的,并不是什么太医。”
“不妥,皇上特意交代过了,让我等不得将皇后娘娘中寒蛊一事说出来,更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关于东魏之事,如果这样告诉娘娘,娘娘一定会知道的。”小荷想了想,否定了小花的注意。
耳房外,乔木听得真切。
她昏厥前记得乔林和她谈过什么三天之约,到现在已经四天了,自己安然无恙,看来在自己昏厥中,萧琅为了她答应了乔林的什么条件。
“哼……”一声冷哼后,乔木嘴角勾起,讥讽的笑着。
亏她昨晚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梦中所见的荆玉告诉乔林,没想到乔林早就对她下手了。
她的好妹妹,之前总是让她觉得自己亏欠了妹妹,现在,她们应该是扯平了,关于荆玉的事,她绝对会守口如瓶,乔林不要妄想从她口中得知道任何消息。
小荷犹豫好一会儿,从房间里出来,就见乔木一脸阴寒的站在门旁。
她立刻楞住,“皇后娘娘?您都听到了?”
“嗯。”乔木点点头,心里觉得好笑,这两傻丫头,她还没问,就要自己招出了。
“皇后娘娘,并非奴婢有意隐瞒,只是皇上特意交代过,而且娘娘身子刚刚好,还是不要担心东魏的事了,眼下娘娘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养胎,切莫对任何人,任何事置气!”小荷福身行礼。
小花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奔了出来,心下想,完了完了,全露馅了,这下皇后娘娘会对她们生气不说,皇上知道了,免不了要责罚。
“娘娘,后天就是割让北齐东境的时间了,群臣都无力阻拦,娘娘还是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吧,否则皇上会处死奴婢们的。”小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