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刚起床,就看到狭小的庭院中多了很多日常用品。
有锦被,有寒衣,还有一些木炭,甚至还有街市中的甜点。
“娘娘快来看啊!”小花也愣愣地站在正殿门前,眼睛里的精光在看到满院子的物品时,一下子放开了亮光。
乔木是很晚才睡的,她甚至忘记了君冷彦是如何离开,只记得他依稀对自己承诺了什么,至于是什么,细想起来,又有些忘记。
院子的大门紧锁,自然不会是皇宫内有人送来这些东西。
而且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街市中的,不像宫廷里面的奢华,却极其使用。
她想到了君冷彦,一定是他,昨晚他看到这冷宫是这么的清贫,定是不忍心,才会在她睡着后,一次次偷偷潜进宫,送来了这些东西。
有了这些物品,寒冬再冷,也容易过了,乔木心中深深地感激着。
虽然萧琅用这么艰苦的地方囚禁她,只是想让她认个错,但是没有做过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轻易低头的。
小荷小花两人很快将那些东西收拾妥当,怕是万一宫中的人进来看到,到时候再给拿走就麻烦了,所以她们很小心的将那些物品放起来,只等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换了一处冷宫,送饭食的依旧是李全,他为难的将食盒提在手中,身后跟着向个身形微壮的宫婢。
冷宫里除了正殿和偏殿,只有那一方小小的庭院,这次送饭,李全打开了木门,几人一同走了进来。
“李公公,怎么今天送饭食还进来了呢?”小荷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解地问道。
李全微侧过头瞥了瞥身后的宫婢,为难地说:“几位姐姐莫急,容奴才跟皇后娘娘说说,别到时候弄个措手不及,娘娘好歹是皇后,万一皇上只是一时没想通,到时候你们若是伤了娘娘,皇上那自然是要追究的。”
因为有过柳美的例子,几位年长的宫婢点点头,同意让李全先去和乔木说和说和。
乔木在正殿中,他们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见李全走进来,便问:“怎么,小李公公有什么事还要知会我的,现在我可是囚妃加弃妃,小李公公所做何事定是皇上授意的,不管是什么决定,我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娘娘这话说的不是折煞奴才吗?”李全低着头,思量着改如何开口。
外面的宫婢似乎是等不急了,催促道:“李公公,磨蹭什么呢,皇上可是有交代,这事一定要做,奴婢们还等着回龙威殿复命呢。”
“是,姐姐们莫急。”李全向外安抚了一声,回过头,下定了决心,看着乔木,字字坚决地说:“娘娘,这里有一碗药,是皇上的意思,希望娘娘自己能喝下去,不要让奴才们为难。”
“什么?”乔木不能再淡定了,看着李全慢慢的拿开食盒,果然食盒最上一层的格子上放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
萧琅想干什么,她最清楚了,他要打掉她的孩子,可是这孩子就算不是萧琅的,她拼了命也要护住孩子的安全,何况,孩子本就是萧琅的。
乔木慌忙地站起身,脸色依旧威严,扫向外面的女子,“本宫虽然现在身在冷宫,可是本宫的后位并没有被废除,本宫依旧是皇后,你们敢胁迫本宫,还是先想想你们的宗族能不能承受得起这结果。”
“哼,弃妃罢了,还在我们面前耍什么架子。”一个宫婢轻蔑地说着,大步走了进来。
其他的几个宫婢对乔木也不惧怕,她们是后宫中最应该心狠手辣的刑司部宫婢,向来这些阴险惨烈的事情都是由她们来做。
皇上的命令从来她们只会听从,不管结果。
走在前面的宫婢一把推开李全,拿起食盒中的药碗,向其他的宫婢使了个眼色,“去,把娘娘给按稳了,这碗送子汤,是皇上亲自下令让奴婢们熬的,娘娘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结果一样,就看娘娘想要怎样的过程了!”
“本宫不会喝这东西的,你们拿走,快些拿走。”乔木向后退了几步,看到门外又走进来几位宫婢,将小荷小花紧紧的抓住。
她已经失去了能够帮衬自己的人。
那碗黑黑糊糊的药汁离她的唇边越来越近,手臂被紧紧的按住,她想要动一下,骨头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乔木紧紧地咬住下唇,坚决不喝下那碗药,可是不由得她躲避,那碗送子汤慢慢地,慢慢地由宫婢端着,接近她的唇。
“不……”乔木挣扎着,下颚突然让那个粗壮的宫婢扼制住,迫使她张开了嘴。
四五个身形彪悍的宫婢把她们的力量全在乔木身上,乔木有些绝望,拼命的摇头,她不要喝下这送子汤,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萧琅,若是我没了这个孩子,你我从此就将是仇敌,我乔木拼紧一生,也会和你斗个你死我活。
乔木绝望中暗自发下誓言,她从来没那么恨一个人,恨得想要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正在紧要关头,她甚至偿诗到唇角中一丝的苦涩,却听到外面一声温柔的女子声音。
“放开她。”温婉款款走进来,对这房间的霉味,有些不适应,轻轻地用衣袖遮掩住自己的鼻子。
几个宫婢好像很听温婉的话,立刻放开了乔木,福身行礼道:“见到温小姐。”
“嗯,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和皇后娘娘说。”温婉淡淡地吩咐一声,转而看向乔木。
刚刚还被人按住,如同随时接受宰割的羔羊,突然的松开手,让乔木差点摔跤,她稳了稳身形,才看到温婉一脸的怜惜。
她的怜惜多半是伪装出来的,乔木很明白,等了那么久,她终于等到了一个羞辱自己的机会。
温婉向正殿走进,轻轻地说:“才不过两日不见,龙威殿那个光鲜靓丽的皇后娘娘已经不见了,冷宫中现在这个狼狈不堪的弃妃还真是让我认不出来。”
衣衫被人撕破,乔木刚刚猛烈的挣扎中,凌乱的发丝横在眼前,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像个疯子。
“哼,温婉,你想对我怎样,我都不会计较,可是孩子是无骨的,有事你冲我来。”乔木恨得咬牙切齿,这些宫婢进来或许是受了皇命,然后有凑巧在温婉来之前动手的,一定是有预谋的。
温婉轻笑一声,抬眸冷洌地看向她,“孩子?我也曾怀过琅哥哥的孩子,入宫后,为了不让人发现,是我自己不吃不喝,做了许多粗重的活,才将那孩子累掉,那种痛,你又怎能体会?”
“你们……”乔木气愤渐消,原来温婉和萧琅还有这么一端往事。
现在萧琅是北齐的皇帝,他大可以将温婉扶正,只要他执意,不会有人反对什么,为什么温婉的样子,像是那么恨她呢,难道是她做了皇后的位吗?
累死腹中孩子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提起,温婉倒没有那么难过,瞥见乔木脸色上的忧伤,便说:“我失去孩子,自然是懂得那种痛,同样是做为母亲,我可以帮你保住这个孩子,前提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乔木猛然抬头,这个时候能够帮她的人,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一百件她也愿意。
温婉美目盯在乔木身上,打量着她的样子,也许没有人知道,陈太医是她的人,陈太医效忠废先皇,来到北城为医,只是幌子,他更多的目的是想寻个机会谋害皇上。
暂时谋害不到皇上,谋害皇上的子嗣也不错。
乔木的腹部还没有凸起,就算不是大夫,凭借同为女人的感觉,也应该猜测出她腹中的孩子绝对没有三个月。
可萧琅不是女人,他是男人,还是性格刚强,不容许他的女人有任何不贞洁的男人。
正如她之前曾做过武行云的妃子,所以萧琅现在开始嫌弃她,同在一个王府中住了好几个月,期间他从来没碰过她。
她恨,恨他碰过的任何女人,乔木但是她最恨的人。
想到乔木现在的处境,温婉笑了,绝美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神色,“这个事情并不难,你只要亲书一封信函留在这里,说明孩子是西梁皇帝的,再说你对琅哥哥从来都没有真心过。之后,我会安排你离开皇宫,造成你被人劫走的假象,到时候,你自由了,琅哥哥在你身上的心也自然收回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愿意吗?”
“当然,为什么不愿意,我本来就对萧琅无情。”乔木很快向正殿中寻找着纸笔,她一心想要书写自己的愤恨。
那封信函她要写的多恨才能解自己的委屈。
温婉轻轻拍拍手,从大门外走来两个宫婢,立刻将纸笔摆放在乔木面前。
乔木拿起笔,很书书写着,恨,她以恨为目的,以恨化为笔尖的动力,想要向萧琅传递出她现在的心情,她恨他。
难得此生还有这样一个机会,她多想他看到这封信时,会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