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外殿,望着满眼芳华,如彩色海洋般出现在眼里,曾芸和姚絮絮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童羽含笑不语,她的心思岂是这两个无忧无虑的女子能知道的。
童菱和林旭不知何时迎上来,林旭望着回门之时在他胸口刺上“****”两字的童羽,两眼冒火,但碍于四周全是大家闺秀和名门公子,硬是将火气逼了下去。
童菱施施然走到童羽跟前,带着虚伪的笑说道:“姐姐,你可注意到京城近来的流言蜚语,那些话说得可难听了,说你是狐媚子不知使出什么手段背着小王爷在勾引令狐公子。我就觉着怪了,姐姐你一门不迈二门不出,怎会落得这样的闲话?”
童菱的话说得声音很大,附近的小姐和公子听了纷纷望向童羽,有人在讥笑,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色冷肃,都在等着她如何开口应对。
曾芸和姚絮絮两人纷纷对童菱送去白眼,童菱借题发挥,是想搞臭童羽。这莫须有的坏话或许就是这个童府二小姐传出去的,她嫉妒成疯。
“二妹,你怎会去听这些流言蜚语?且还不顾及地将这些话说给清楚事理的众人听?清者自清,二妹你就无需替我关心这些有污耳朵的话。”
童羽的话说得很清楚,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何况是谣传的毫无根据的恶言恶语。大家听了觉着童菱在自讨没趣,不由得朝她抛去讥嘲的脸色。
“姐姐说得即是,对这些恶语中伤能这般霍然大度,让我自叹不如啊!”童菱说着便和林旭神色匆忙地离去。
童羽目送童菱和林旭离去,目光无意中迎上廊檐下静静站立的令狐莲,依旧一身胜雪白衣,腰间莲花纹白玉腰带,上挂着玉玲珑腰佩,俊俏的容颜上带着一抹轻笑。
京城里传闻她和他有暧昧关系,他怎不避嫌?
令狐莲的笑淡雅且从容,似乎从未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弧线优美的凤眼似乎在低语,莫非你真不计较?
你我干净如水,何必让那些如误笔般的恶语在纸上画出不和谐的墨迹?
童羽朝令狐莲还去一个恰到好处的优雅又得体的笑,然后随着曾芸和姚絮絮悠然地离去,这一画面被孙景墨看见,气得挥舞着拳头要抄令狐莲挥去。
圆月悬空,晚宴开始,灯火璀璨的芳华殿在浓浓的花香中沉醉。
童羽避开众人,借着身子不适避免与孙韶和王碧瑶正面接触。站在高台上,她望着熟悉的玉宇琼楼,飞檐斗拱,在月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芒的琉璃瓦,以及远处鳞次栉比的皇家宫殿的屋顶像连绵的山峦起伏,心里装着的不是盛世荣华而是泣血哀嚎。
这繁华的背后是皇家士族间的争权暗斗,看似繁华却是荒凉,踏着多少血肉之躯才换得这样的安宁。
又有谁会记得奔赴战场曾为这一片繁华鞠躬尽瘁的将士?
父亲,为这藏污纳垢的皇家不值得付出那么多。
无人会记得他,没有人会想起还有那个生在乱世养在军营里的她,皇城禁令一切有关杨忠烈和杨雨的事散播,就连史官也不得为他俩多添一笔。可笑,对于大梁皇族,她和父亲不过是践踏在脚下的砂砾,踩过后就再也不会记得。
心痛得无以复加,却不能掉出一滴眼泪。
十五年的军营生活,磨练了她坚强的意志和果敢的品格,却还是敌不过如潮水般涌来的伤心往事,一波接着一波朝她凶猛扑来。
大殿之上,各位皇家子嗣,达官贵人以及士族豪门子弟纷纷为辛太妃送上贺寿礼,金丝线绣着的凤凰戏牡丹,如血般鲜红的南海珊瑚,秘境深山的千年血灵芝……当然也有贵家小姐现出笔墨歌舞为辛太妃庆贺,曾芸的一幅字画博得众家好评;姚絮絮展示的姚家枪法也受到欢迎;童菱已嫁入飞虎将军府自然不能像没有出阁的小姐般展示自己精彩绝伦的舞姿,只得让童府“双绝”中的童芯展示剑舞,褒贬不一,有的认为与当年的琅琊王妃无法媲美,有的认为能有这种水平已经不错。
孙景墨站出来,看着令狐莲诡异一笑,“令狐公子,你弹奏的五十弦堪称一绝,今日是辛太妃的寿辰,你的指尖绝技可否……”
令狐莲敛住手中展开的玄青白莲扇,眸光平静淡然,但在孙景墨看去这眸光却是利刃刺在他的胸口上。他本不该去招惹这个出没在宫城横行的怪物,现在母妃在耳边左叮咛右叮咛的话一下变成云烟。蓉妃站在高台上,藏在衣袖中的纤纤玉指握成了拳头,巨大的忧虑爬上眉梢。蓉妃的失态被一旁的王碧瑶窥见,蜜色的唇上漾出一丝讥笑。
王碧瑶整了整金丝薄烟翠绿纱,微微侧身看向满脸愁容的蓉妃,眉目流转,娇唇含香,“姐姐,墨儿越来越有皇家贵族的气势和胆量,那只妖孽化身成莲藏身在大梁宫城内,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宠和地位,怕是我们这等沾亲带故的皇家子民都要避让三分。”
蓉妃立即将脸上的愁容收起,盈盈而笑,“妹妹说笑了,墨儿年轻气盛,虽说是皇族子嗣有着高于贵于常人的位置,但一意孤行的性子要收一收。”
“收拾这只妖孽就需要墨儿这样的胆量,姐姐说是不是?”王碧瑶心底幽幽一笑,孙景墨作为景王的唯一子嗣得辛太妃宠爱,这宫城里的小辈们,受万人瞩目的除了太子殿下,这孙景墨也是其中一个,而她肚子里怀着的琅琊王的孩子却只能与娘亲享受宫城片刻的欢愉,待离开封地的规定时日一到,便似被赶出家门的犬匆匆赶往千里之外的洛城。
她恨不得得太妃宠爱的孙景墨早日拜见阎王,望着辛太妃和蓉妃脸上的笑容顷刻换成哭丧的脸,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台下的孙景墨见令狐莲半晌没有反应,不由讥嘲地笑起来,“令狐莲,难道你会五十弦的绝技是吹出来的?”
“小王爷,今日大殿之上,我这五十弦不过是不入流的歌姬舞馆里登不上台面的俗品,若是弹得不好岂不是扫了大伙的兴致。倒是值得期待的是未来的少王妃,童府的大小姐童羽,你不会连她拿手的都不知道吧?”
令狐莲的话题一转让孙景墨一怔,他确实不知道童羽最拿手的是什么,而令狐莲对他未来的少王妃居然如此了解,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嫉妒。
蓉妃站在辛太妃的身边,朝童羽看去,她暗中观察这个未来的媳妇,倒觉着她举止端庄沉稳,与人交谈从容大体,嫁入景王府很符合少王妃的身份,那些负面评价怕是他人恶意中伤。
辛太妃并不了解孙儿的这个未来媳妇,只听闻这女子从小体弱,鲜少露面,听闻在去年中秋令狐莲的邀请下显示出大家闺秀的谦和有礼,以及过人的胆识,让许多豪门世家很是赞赏,心里对京城里传出的吃不到葡萄韩葡萄酸的流言蜚语很是厌恶。
“童羽,令狐莲说你有拿手的,不妨给我们看看。你家三妹的剑舞技艺卓绝,相信作为才华横溢的童府大小姐的你不会让我失望。”辛太妃带着期望的眼神看向童羽,咄咄的味道逼着童羽没有拒绝的余地。
童羽朝众人福了福,轻飘飘朝众人看去,大部分的人获悉这个童府嫡长女不简单,不禁将曾芸的笔墨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为人谦和不爱出风头,都看好童羽,而一些听信谣传的则满眼讥讽和鄙夷,刚才令狐莲如此熟悉童大小姐擅长什么技艺,他俩分明暗结连理,这一对狗男女恬不知羞,居然在辛太妃的寿宴上暗表恩爱。
童菱和童芯远远地站在人群中,两人心情复杂地望着今非昔比的童羽。大病一场后的她让人匪夷所思,一具病鬼的身子何来那么大的内力在令狐莲的画舫上将普通的筷子当成甩手箭掷入柱子深处;在秦山被歹徒轻薄后何来的胆量亲自手刃;在她俩和娘亲以及秋姨娘的多次设计下她居然安然无恙毫发未损,对童羽越发觉着陌生,现在甚至连她究竟向众人展示什么绝技都不清楚。
“二姐,你吩咐的我都去做了,那街上的流言蜚语谁都不会相信是我派人做的。”
“可是远远没有到达预料的效果。”童菱说着朝童芯颇为不满地瞟了一眼,对于上次童芯突然闯入夏荷院坏了自己的好事有些不满,但她清楚童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的下三滥的手法如今再怎的都无法入了童羽的眼。
“哼,瞧她今日能拿出什么绝技来,只会被辛太妃取笑,小王爷该了解了解这个未来的少王妃是个什么蠢货。”童芯咬牙切齿,想着自己将身子交付给孙景墨,而孙景墨连瞧都没瞧她一眼,目光一直绕在童羽在转,心里的醋意和怒火不断在翻腾。
“嘘,三妹不要多嘴,情绪不要挂在脸上,好歹是辛太妃的寿宴,即便不能被良人看中也要做出端庄有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