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童羽领着阿奴去朱雀大街闲逛。
枝云楼,里面的舞姬个个貌美如花,舞姿缥缈如仙,再加上枝云楼新出的杨梅酒,抿一口便让人感觉醇香四溢,脑海里似乎浮现出杨梅林如山海起伏,甜津津的味道游走在舌尖,回味许久。
童羽要了一个单间,和阿奴两人隔着纱帘观望楼中央舞台上的绝美舞姬翩然起舞。
隔壁,孙景墨透过门帘之间的缝隙望着好久不见的童羽身影,唇角带出一丝丝笑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思念的梦到的都是童羽。如今,美人儿正和自己隔间而坐,姿容依然姣姣,秀色可餐。
哼,那令狐莲居然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不邀请童羽入住他的黄粱阁,与美人同床共枕一直是他孙景墨做梦都想要的,而令狐莲却放走这样的机会,看来他还没有真正抓走美人的心呐。孙景墨忽又一想,既然令狐莲和童羽还没有发展到男女私定终身,那他还有戏。
孙景墨纵身跃到枝云楼的舞台中央,那正翩翩起舞的舞姬见一个俊美男儿飞身跃下,纷纷退出舞台,一脸娇羞地看着他,不知这男子想干什么。
“各位,在下是景王府的小王爷孙景墨,今日各位在枝云楼的花费我一人包了。一时兴起,想在这台上说两句,各位洗耳恭听啦!”
观望的人个个伸长脑袋望着这位衣着雍容华贵,身份尊荣无比的小王爷,心里纷纷嘀咕,听说这小王爷打小被容妃娘娘娇宠惯养,一身坏习惯,今日他到枝云楼来瞎闹,倒想看看他闹个什么来。
阿奴一看是孙景墨,连忙朝童羽看去,小姐咋还一本正经地坐着?这孙景墨诡计多端,把戏多样,待在这指不定因小姐闹出什么事来。
“小姐,那是孙景墨,我们还是快走吧?避开他!”
童羽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杨梅酒,满意地咂咂嘴,“这枝云楼的杨梅酒就这时候最让人沉醉,这枝云楼的舞姬个个身手不凡,技艺超绝,这枝云楼里出现的孙景墨,他闹,将要闹出一场怎样的戏,我也很期待呢!”
阿奴一把将酒杯从童羽的跟前挪走,“小姐,大武会上这孙景墨伤你伤得还不够狠吗?你手臂上的伤刚刚痊愈,可不能和他再有什么冲突。他一心想要你性命,你还不避开他?”
“我不抢劫杀人,我不触犯大梁律法,何必见着孙景墨就要自觉避开,再说这枝云楼又不是孙景墨的,没有赶我我为何要避开?还有,那手臂上的伤正要找孙景墨算算。”童羽说着,双眸深处暗流涌动,牙根狠狠咬住。
“小姐,你……”
“阿奴,知道你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阿奴不吭声,只四下张望,期望虎三和豹四就在哪个不远处暗中看着,万一小姐和孙景墨冲撞起来,这两人好搭手帮忙。
孙景墨的目光投向童羽的帘子,“这帘子后面的小姐便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可惜她水性杨花,移情别恋,让我伤心许久。依我尊贵身份,依我前途无量,本是上月娶这女子过门,可这女子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子私会,做出有悖良心之事。大家评评理,这女子该不该浸猪笼?该不该朝她吐口水?”
一些不知事情真相的人啧啧嘴,一个有了婚约的女子怎能背着未来夫君到处沾花惹草?《女训》和《女戒》这些书籍里是如何交待女子三从四德的,哼,她统统忘在脑后了。
个把知道景小王爷脾性的人知道他又在满嘴胡话,唉,哪家的姑娘算你倒霉吧!
阿奴听孙景墨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家小姐是个水性杨花之人,他分明诽谤,他仗着自己是景王府的小王爷到处惹是生非,无人敢阻,他太不像话了。
“小姐,他又在胡说八道了!”
“一张嘴长在他身上,他要说我又不能上去堵了他的嘴啊?”
“总不能让他这样胡说下去啊?”
“清者自清,让他一人在台上唱独角戏,无需理会异样眼光。”
“唉,小姐你倒是坐得住啊!”
童羽将杨梅酒斟满,笑着抿了抿,全然不顾孙景墨隔着帘子指着她胡说八道,吐沫星子飙到半空。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忿忿不平站起身,朝着童羽落座的方向吐口水,更可恶的居然有好事者将手中的酒杯朝帘子砸过来。
童羽起身,走近帘子,一把将帘子扯下,跟着飞身站到了台子中央。
众人望着台子上秀发飘飘,长袍如雪,容颜极美的女子,落足的那一刹那好似九天玄女降临人世,恍惚如梦境般,一时叽叽喳喳说开了。
“这姑娘长得秀美,完全看不出身手极好啊!”
“说她水性杨花,我还真不相信,这么美丽脱俗的姑娘,哪是那样的人?瞧她冰冷至极,一定是个不解风情的小女子,哪会处处留情啊?”
“孙景墨天性桀骜不羁,到哪哪就不太平,前些日子红芳戏台被他砸了,还有甄选坊酝酿的绝妙清酒也被他糟蹋干净,酒坛子全都砸碎了,还一把火将甄选坊给烧了。这枝云楼今日不太平啊!我们小心为妙。”
“……”
孙景墨见童羽站在面前,脸上带着一点怒意,颇为得意,“以为你当缩头乌龟待在帘子后面不敢出来呢?终于敢站在我面前了,毕竟愧对于我,躲了大半天才出来,可以理解。”
“孙景墨,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倒是挺能胡诌的,说书的先生都要拜你为师啊!”
孙景墨对童羽的这句极为讽刺的话不以为然,他的脸皮早就修炼得同城墙一般厚实,倒是激怒了童羽,心里暗暗叫好,他就喜欢看美人小脸带着几分怒意的样子。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缠着令狐莲不说,还向北萧的皇七子讨好,那大武会竟然帮他在大梁的地盘上抢夺金球,你做得太过了吧?”
“呵呵,孙景墨你醋吃多了吧?现在越加确信当初退婚是正确之举,****和醋坛子作伴闻着酸溜溜的。”
“哼,你觉着和我作对的感觉很过瘾是吧?”
“没有,是你找茬在先。”
台子一边的众人看着孙景墨和童羽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好似两个故友见面不知为何事闹成斗鸡眼,便也觉着没啥可看的。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大武会上你枪法精湛,几乎没有破绽,让我刮目相看,能将枪法耍得同已故的杨雨一般好,哼,你不简单。哦,这台子正好容我俩切磋,你若输了喊我一声相公如何?”
孙景墨抛下这句话后,众人纷纷愣住,回过神来,连忙朝台子处聚拢过来,大武会没有看到的精彩打斗居然在枝云楼能免费观赏,这么好的事百年难求。
不知哪个爱看热闹的人,立马朝台子上投过去两把剑。
孙景墨持剑,剑以迅雷之势朝童羽冲去,童羽拾剑跟着俯身侧劈,挥出星月之光,光脱离剑身的一刹那,便听见当当的兵器交接声,脆香异常。
两剑相交的罡风和劲气相撞,空中不断响起炸裂的声响,电光交错成最诡异的迷踪图。一刹那,众人惊呼自己好似站在云端,看着雷神与电母拿着神器交战。
孙景墨和童羽跃地而起的身影在激战的光芒中纠缠在一起,上下蹿跃,一个出招一个破招,一个劈挑一个扫挂,迅疾得众人目光无法追及。
童羽眸光微微一阖,敛光看去,孙景墨出招直逼她的大穴与脉门,每一招都是置她于死地的狠招。
在孙景墨眼里,童羽剑法进退有节,剑迎便挡,剑缩便压。粗看,她剑法不济,功力平庸,身手凌乱,细看,才觉她招法虽不按常理,却承接有序,剑法时而快捷如迅风,时而柔缓如浮云,顺畅得行云流水。
剑影缭乱交错,两人斗了约有四十来招,各自站立,喘息片刻。
两人切磋身手的时候,华盈走进了枝云楼,“两位就此收手,不要伤了各自金贵身体。”
孙景墨看是华盈,知道华盈曾在辛太妃身边伺候过,就连母亲容妃娘娘也曾夸赞过她,便将手里的剑落了下来。
“景小王爷,你母亲近日身体可好?些许日子没有问候改明儿有空去贵府看望看望。只是……小王爷的脾性依旧我行我素,特立独行,这童羽和你再有过节也不必持剑相对,男儿有志志不在此,何必为了男女之情耿耿于怀?若传开来那容妃娘娘定心里好一会儿难受。呵,都忘了童羽已经被陈国夫人推荐选秀,提名入册,过些日子便要进宫参选。这里,似乎真不是两位持剑相斗之处。”
华盈在告诉孙景墨他若再放荡不羁,她便将今日之事告诉容妃娘娘,他虽顽劣,但到底还是心疼母亲,不愿她过多烦忧。
孙景墨的眸子一闪,幽幽讥笑,难怪童羽看不上他呢?原来她进陈国夫人府是为了参与选秀,想着一朝进宫能受陛下宠爱,觊觎西宫首位,受万人敬仰。她野心倒是挺大的,那宫里就那样吸引人吗?
孙景墨啧啧两下,“以为你不屑地位不屈权势,哼,你也是一般而已,我高估你了。”
孙景墨一把将剑扔了出去,跨下台子,头不回地朝枝云楼的外面走去,那枝云楼的老板看了,急忙躬身追去,这小王爷答应包场的,他可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