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日,阿奴去前院摘了些玫瑰花瓣准备给童羽沐浴的时候撒上,那前院的菊香朝她泼来一盆脏水,说是没见着廊檐那里有人在摘花。
阿奴气鼓鼓地回到屋子里换衣裳,刚要将脏衣服拿去洗的时候,那菊香带着人将阿奴推搡到门口,说陈国夫人找她。
童羽走上前,“菊香姑娘,陈国夫人为何找阿奴,难道阿奴冲撞陈国夫人了?若是,我这当主子定亲自去道歉,是我管教无方。”
菊香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童小姐,我家夫人少了一对玉镯,阿奴姑娘刚才去前院的时候在玫瑰花丛边鬼鬼祟祟的,神色慌张,所以将她领了去问问。”
童羽知道阿奴绝对不会偷拿陈国夫人的玉镯,菊香血口喷人。这两日风平浪静,前院的人没闲着,就想出这个馊主意,从她身边最亲近之人下手,将阿奴支走。
“哦,菊香这么肯定陈国夫人的玉镯就是阿奴拿的吗?”童羽说话不紧不慢,极为镇定。
菊香望着童羽双眸含笑,不带一丝惊色,心里倒有些慌乱。
“我……我不知道,但阿奴刚才去了前院,而且神情慌张,自然她的嫌疑最大了。”
“只是嫌疑,那你为何这般鲁莽推搡她?”
“以为……以为就是她……”菊香语塞,脸色涨红。
阿奴连忙挣脱,跑到童羽的身后,嘤嘤哭泣起来,“小姐,我根本就没有拿陈国夫人的玉镯,我就连陈国夫人住在哪个屋子都不知道。我刚才去前院是去摘花的,前院的玫瑰开得漂亮,我便摘了些花瓣,准备给你沐浴用。菊香说我神情慌张,那是菊香朝我身上泼了盆脏水,腥臭无比,我神情慌乱气恼也是自然的啊?菊香,那盆水你说是不小心,没看见有人在,为何就那么准确地从头到脚泼下来?”
菊香冷冰冰地看着阿奴,“我都说了是不小心,再说你住在后院,干嘛要去前院摘玫瑰花?”
“哼,那玉镯我没有拿!”阿奴将眼泪擦干净,气呼呼地说。
“这不是你说了算,既然陈国夫人要喊你问话,你最好识相点。”
童羽上前一步,“菊香姑娘,陈国夫人既然问话,我这主子是要陪着阿奴一块儿去看看。我们走吧,不然陈国夫人等急了。”
一群人朝着陈国夫人的厅堂走去,那陈国夫人斜坐在榻上,华盈正帮她敲着肩。陈国夫人看见童羽和阿奴在菊香带领下走来,立即坐直身子,眼睛里的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童羽向陈国夫人行礼,“童羽见过陈国夫人,听菊香说夫人少了一对玉镯,刚才阿奴正好在前院摘玫瑰花,特意喊阿奴过来问话,我当主子便跟着来看看。若阿奴真行为不轨,心藏恶念,夫人责罚,我定不阻拦。”
陈国夫人叹息一声,“我那玉镯也不是多稀罕,不过是虞皇贵妃随便挑了挑送给我的。可这镯子毕竟是贵妃送的,我怎能说丢就丢了呢?阿奴是你身边做事的,手脚干不干净你比我清楚。我没有认为她一定拿了,只是问问摘玫瑰花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嫌疑人。”
童羽笑笑,若只是问阿奴有没有看见嫌疑人还真为难阿奴了,阿奴和她来陈国夫人府不过才第五天,府内的东南西北都还没有走遍,府内的奴仆有哪些都分辨不清,至于偷玉镯的嫌疑人她更不可能分辨出来。
阿奴低着脑袋上前,诺诺回答:“回禀夫人,阿奴刚才只顾着采摘玫瑰花瓣,并没有看清嫌疑人。夫人说嫌疑人,阿奴真的认不出来。”
“哦……”陈国夫人叹息了一声,好似对自己失掉一副玉镯甚为可惜,“阿奴,你果真没有看见什么嫌疑人吗?”
“没,夫人真的没有?”
菊香走到陈国夫人身边,低身耳语,陈国夫人唇角立马带出微笑。童羽立马警觉地朝华盈投去一个目光,华盈立即眯缝着眼,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连她也不清楚菊香耍什么把戏。
“菊香说你采玫瑰花的篮子里有东西,阿奴你的篮子在哪?”
陈国夫人一双眼睛盯着阿奴望着,阿奴一脸茫然,她的篮子里除了一把剪刀和艳红的玫瑰花瓣外,还有什么东西?她还放什么东西在篮子里了吗?左思右想并没有,摸了摸脑袋,连连摇头。
菊香冷哼一声,不知从哪将装着玫瑰花的篮子送到阿奴的跟前。
“这个是你的篮子吧?”
阿奴连忙抢过去,“是是,这玫瑰花用来给小姐沐浴用的,里面还有一把剪刀,并无其它。”阿奴朝篮子里捞了捞,突然脸色有些异常,手好似触到了什么不该触的,立马缩了回来,一脸惊悚地望着童羽。
童羽十有八九猜到那篮子下面正躺着陈国夫人的玉镯,那菊香真够狠的,不声不响在请她和阿奴到前院的时候,顺带将篮子也带着,正好将一对玉镯埋入花瓣之下,神不知鬼不觉。
菊香冷冷笑起来,“阿奴,你怎么不捞下去了,看看是不是剪刀啊?”
阿奴一下跪在地上,呜呜哭起来,“没有,那篮子里原来只有把剪刀,根本就没有其它的东西。”
菊香从阿奴手里夺过篮子,从里面翻出来玉镯,举在众人跟前,“没有?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夫人刚刚丢失的玉镯。我问你有没有看见嫌疑人,你说没有,是,是没有嫌疑人,因为嫌疑人就是阿奴你自己!”
菊香振振有词,那阿奴朝童羽一路跪行,紧紧抱着童羽的腿,声泪俱下,“小姐,你信我,你一定要信我啊!我绝对没有偷拿陈国夫人的玉镯。小姐平日里赏给阿奴的珠钗玉器,阿奴都还来不及带,怎会不顾名声去偷拿夫人的玉镯呢?小姐,我真的没有拿,你要信我啊?”
童羽望着阿奴极为委屈哭着,心里一下子想起当年小芹在王公公面前哭诉的样子,心里一阵阵酸痛。
“阿奴,小姐知道。”
这句话道出口,阿奴的情绪平复了些。
陈国夫人站起身,唉了口气,“阿奴打小就跟随你,伺候你数年,任劳任怨,值得称赞。可一码归一码,今日她在我这里偷拿的玉镯不能说算就算,否则这府内一点规矩都不讲了。阿奴,你一个小小的贱婢,人死都比不得贵妃赏赐的一对玉镯。若我跟你说,这玉镯是陛下委托贵妃于我,你可知道你犯下的罪有多大吗?死罪可饶活罪难免,送下去五十板子伺候!”
“不!夫人你不能这样!我不能……五十板子是要死人的,夫人,我家小姐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不能……”
阿奴哭成一个泪人,声音极为悲戚。
童羽上前去拉阿奴,搂着她,轻声安慰,“阿奴,好阿奴……”
“还不拖出去用刑?”菊香朝下人命令着。
两位丫头赶紧上前去拉阿奴,阿奴紧紧抱着童羽不撒手。
“慢着!”
一男丁从门外悠然然走进来,手里拿着把除草的锄头,两腿的裤管高高撸起。众人望着这个时常在院子里除草的男丁,不知他突然闯入有何话要说。
陈国夫人望着这个不起眼干杂活的男丁,轻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到这里,这里哪是你粗野下人进得来的?”
男丁不以为然,“我就是一个在院子里除草的,听府内的丫头们说有人偷玉镯,我就跟着来看热闹了。不,不是看热闹的,我是来说明情况的。”
陈国夫人对现在的判决甚为满意,除去童羽身边的能干事的阿奴,日后再安插一个身边的丫头,就不怕逮不到童羽的把柄,好以此将她扣留在府内送去选秀。
“什么情况?你知道什么?”
“自然是这个叫阿奴的姑娘偷玉镯的事,我亲眼看见了。”
陈国夫人心里一惊,这男丁看见啥了?
“你看见什么了?”
男丁上前一步,一把从菊香手里将两个玉镯争夺过来,菊香颇为恼火,赶紧去抢那两个玉镯,却怎都无法从男丁的手里拿走玉镯。
“这玉镯是我偷偷放进这个丫头的篮子里的,夫人,我看你赏赐这丫头五十大板太重了,这分明是要置这丫头于死地,我看不过去了。一个做事一人当,我做的我承认,我一直在院子里除草,见夫人屋门敞开就偷偷摸了进去,然后摸到这一对玉镯。后来,有人进来了,我立马闪到门外,正好瞧着不远处的这个丫头在采摘玫瑰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副玉镯悄悄塞到花瓣下面,正想去拿,谁知便听闻这丫头要被打五十大板。我心里异常愧疚,这可是一条人命呐,我做的可不能让这无辜的丫头跟着倒霉哦!”
“放肆!你在胡说什么!”菊香伸手去抽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丁的嘴巴。
男丁狠狠地瞪了菊香一眼,一个抽身,朝菊香的命门穴点去,菊香立马不舒服地嗷嗷叫起来。
“哼,你一个粗人还懂得怜香惜玉,我看你是脑子少一根筋吧?来人,将这个粗人好好打一顿,送交府衙看管!”陈国夫人气得直跺脚。
顿时,一群仆人朝这个粗野的男丁扑过去,这男丁左躲右闪,动作奇快,无一人能碰到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