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和却没等她说话,就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不相信,可你要我怎么做呢?难道我之前做的还不够明显?”
“一码归一码,王爷不要混为一谈。王爷当日以死相逼,我才将孩子给了你,当然,若是换了旁人以死相逼,那我绝对不会放手,可我当日放手,是想着王爷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定能护卫孩子周全,现在王爷只身入陈国,却将孩子托付给其他人,如此何不在当初把孩子还给我?难不成盛王府是个什么样的境地,还用我一一向王爷描述么?白总管,田妈妈,区区不过下人,他们能杀了你的王妃,还是能干掉你的侧妃?恐怕王妃身边的奶母就能收拾了他们!王妃进宫求一求皇上,求一求皇后,晟哥儿如何,还不是在她股掌之间?”
“陈郡!”林兆和被她说的震怒:“别把王府想成龙潭虎穴,也别把人想的全都是龌龊不堪!”
陈郡想一想儿子恐怕要落在王妃手里,心里的恨意登时就上来,她眉眼生冷,眼光如刀刃:“王爷可敢保证王妃绝对不会动一动心思?王妃要的从来不是毫无血缘的嫡子,而是要有她跟王爷血脉的孩子,晟哥儿便是她眼中钉肉中刺,一时欢喜说要抱养,要真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恐怕头一个要害的便是晟哥儿!王爷真是好狠的心!”
林兆和蹙眉:“我说过,今生今世,从此往后只有你一个,我也一直在如此做,王妃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不用激我,晟哥儿的安全会无虞,我留了成风在。”
陈郡已经被怒火冲毁了理智,听见他说成风,立即呵呵:“就是成云我还放心些,成风眼中只有你一个主子,想来他此时正在抱怨要被你留下吧!”
“行了,你别行离间之计,成风的忠心绝对跟成云一样。”
“既然如此,你何不把成云叫来,问问他成风到底有没有抱怨?”
“我在谈我们之间的事,何故把两个侍卫牵扯进来?你不用这般光火,我就算在燕都,在府里,也不可能一眨不眨的只盯着孩子,你说我离开孩子,若是你将他带回陈国,就不错眼珠的看着他?”
“那是自然。”陈郡冷哼。
林兆和轻笑:“那你现在做的事不做了?”
陈郡斩钉截铁:“不做了,我又不是万能的,救人谁都能救,可对于我的孩子来说,父母是他的全部的天地,他还那么小,我自然是陪在他身边!”说着目光中的怒火再次烧向林兆和。
林兆和心里多了一抹苦笑,这可真成了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女人不讲理起来,是谁也扛不住的。
“王妃要的是地位,是确保她的荣华富贵,你放心,若是她仍旧对晟哥儿不死心,我也留了后手应对。”他临行前留了书信给白总管,若是王妃执意要抱养晟哥儿,白总管就可将他的书信送到宫里,他请皇上判定与王妃析产别居。
如果他说和离的话,王妃恐怕是接受不了的,但析产别居,让王妃带着一半的产业出府,想来她还是能接受的。
和离是两个人彻底没了关系,析产类似分家,不过分家多数是兄弟之间,析产呢,则是夫妻之间,妻子的嫁妆丈夫不会动用,丈夫的财富则要分一部分作为赡养妻子之用。
林兆和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突如其来的想到,事实上,他曾经深思过王妃的想法,在他收用陈郡之前,王府如一潭死水,那时候王妃绝对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事实上,陈郡不仅挽救了他的腿,还让王妃变得充满了“活力”,可惜这“活力”与德行大相违背。
在林兆和,当然是妻妾和美最好,可现在妾不成妾,妻不成妻,那么将妻子独立出去,给她荣华,给她财富,说不定她会更有安全感,反而不继续折腾了。
可这种话,林兆和是怎么也跟陈郡讲不出来的。
他只能说:“若是王妃真有了孩子,我绝对不会将晟哥儿独自一个人留下,但实际上王妃并没有。”她若是想要孩子,可以,和离了之后另找一个,说不定有机会怀上,但那种可能也很小,毕竟王妃最好的年华都没有怀孕。
林兆和不想跟王妃在一块,也不独是因为陈郡。而是王妃的心思,叫他渐渐的从包容转变成忍耐,最后变得难以忍受。
在他得封王爷之前,他与王妃之间,没有妾室,日子还算平和,后来封了王,他的腿瘸了,王妃的眼也看不到了,纵然有荣华,可那荣华似隔着烟雾,不甚真实,直到王妃将陈郡推到他怀里。
说起来,当初若不是王妃推那一把,凭他的心气,绝对不会去哄一个看不起自己的妾室,哪怕这个妾是皇上赏的。
而他竟然也相信,若不是他主动迈进东苑,陈郡绝对不会去勾引他,没准陈郡能全须全尾的从东苑全身而退,他不晓得她的好,大概不会那么不舍得。
可惜,世上如果,只有现世报。因为王妃一推之因,所以他才努力硬忍,没有彻底的来个夫妻反目。
这一路行来,他并非全无后悔之意,但绝大多数的,他还满意现状。儿子,女人,当然女人不肯来自己怀里。
想完这些,他也渐渐冷静下来,声音温和的道:“你见了我就一个劲的发火,难不成你不想问问孩子的情况?我之前画的他的画像你看过了吗?孩子真是应了那句出了月子的娃娃一日一个模样,他现在已经能趴着抬起头来看人了……”
陈郡想到儿子,忍不住眼睛湿润了。
她微微侧了身子,摸出帕子去擦眼睛,可眼泪哪里是擦的干的,这些日子,她也就是藉口陈国雪灾的事,才勉强把思念的痛苦压在心里,并不是她就不想孩子了,林兆和的话便如手撕痂皮,她是怎么都忍不住的。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林兆和再看一眼她迅速瘦消下去的身子,便知她的心意,既然知道她不是真的冷心冷肺,他也不愿意一直恶语相加,将她推的更远。
到底是自己所爱,想不承认都没法骗过自己的心。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将她完全的罩在自己怀里,在她挣扎之前,先拿出一张画给她:“你看,这是我画的他的画像,还有他的小手小脚的拓印。”
这次他总算用对了方式,陈郡没有再挣脱,而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画布。
画上的晟哥儿正抬着头,手里抓着一个拨浪鼓,小脚丫也往后使劲的蹬着,大大的眼睛就像他真在陈郡眼前看着陈郡一样。
陈郡用手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林兆和一边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一边低声:“别哭,让旁人听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他倒是想欺负她,但目前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陈郡一手捂着嘴,一手攥着画布的衣角,眼泪成河一样:“我恨死你了。”
林兆和这下是真叹气了:“我也恨你,早知道放你回来,你还恨我,我还不如将你强留下。你不在我身边,我便如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差别?若是留下你,总是有晟哥儿在,我也不怕你寻思什么想不开的念头。”
陈郡哭道:“那你把孩子还给我,我就不恨你了!”
林兆和一挑眉:“我给了你,然后看着你给孩子找个后爹?别以为我不知道西楚上官家夫人追着你们到了陈国,那个上官云也到了年纪了吧!”
陈郡一听气急:“你胡说八道什么?别胡乱往我头上安帽子!”
林兆和见她样子不见娇羞,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