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一皱眉头要醒,然后就听车里一个尖利的声音:“她要醒了,快拿药!”说完不多时就有人捏着她的下巴灌了她一嘴苦药。
陈郡再淡定的心也忍不住骂一句脏话,倒是给她一口吃喝啊!
上官云到了建州,不见好,反而呈现昏迷状态,她这才加紧赶路,连在家多待一刻都没有,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大意的着了大宋氏的道?
不过自己大意,也怪不得别人。
略微清醒的时候,她能感受到有人细心的照顾她,给她按摩手脚,她便确定自己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大宋氏的打算也太叫人生疑了。
她一直想让上官云娶自己,目标明确,但是娶自己的目的呢?
穷汉子或许会娶不上媳妇,但上官云一定没有这种风险,那么大宋氏这么执着的原因何在?
陈郡恨不能立时问个清楚。
马车停了,她听到一个欢喜的声音:“终于到家啦!”
又有人小声议论她。
一个声音问:“还不叫醒吗?”
“嘻嘻,拜堂后就醒了。”
前头那个道:“老是吃那药也不太好吧?万一吃傻了……”
“呸呸,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小心夫人听见了,连累我。你没见府里张灯结彩啊,夫人早就捎信回来,说公子要成亲的事呢!”
陈郡听着,嘴角就流露出一个讥讽的浅笑,拜堂能束缚住别人,可束缚不了她,在她看来,合法的证明婚姻有效的东西只有结婚证,但很抱歉,这个世间没有,哈哈。
她为了离开林兆和,连自己的孩子都抛下了,还会在乎一个拜堂的仪式?
不过她还是要尽力争取到不到拜堂那一步的。
她一动也不动,任由那些丫头们服侍,听她们嘀咕:“这次倒是睡的时间长,夫人已经送了药来……”
陈郡已经总结出装睡的经验,说实在的,比真睡难多了。
她被人从车上挪下来,背进了房里,躺到床上的故意头一歪,撞了一下,强忍着痛把“尼玛”换成了“表哥”。
小丫头们纷纷讨论:“我没听错吧?”
“郡主可不就是给公子取药才……”
“那夫人为何……”
陈郡心里嗤笑,她也想知道上官夫人为何要将她掳了来。
半夜的时候她醒了,睁开眼看见落下的帐幕,松了口气,伸出手指稍微拨动帐子,看到两个丫头趴在桌上上睡着,她又缩了回去。
坐起身轻手轻脚的揉捏自己的胳膊腿,一直活动到微微出汗,才长吐了一口气。
她没打算此时就惊动人。
而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思考着该怎么跟上官家谈判。
通过上官钰儿跟上官云早期的接触,她很确定自己这个郡主的身份在上官家并不要紧。也就是说上官家一开始就没有通过联姻来借镇国公势力的打算。
相反的,大宋氏的热情倒是一如既往。
也就是说大宋氏一开始就有所打算,而上官云跟上官钰儿对她的态度阴晴不定,说明他们也不知其中缘由。
看来事情还是要落在大宋氏的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守着她的丫头过来打开帐子,先被她吓了一跳。
不过陈郡没动,她们吃惊之后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陈郡等她们镇定下来,就道:“请姨母过来,我有话问。”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心道这都是在西楚上官家了,料眼前的人也翻不出风浪来,其中一个就道:“请郡主稍待。”
陈郡点头,很自然的吩咐另一个丫头:“你来,伺候我洗漱。”
两个丫头没有迟疑,没有嘲讽。
陈郡已经判断出大宋氏的态度,干脆闭嘴,沐浴更衣而后坐在镜子前让丫头给自己梳头。
大宋氏来的很快,脸带笑意,进门张嘴就道:“外甥女儿找姨母什么事?”
陈郡看她一眼,穿着华丽得体,头上戴着翡翠头饰,跟在陈国的打扮是两个风格。
本来作为母亲的亲姐姐,她心里还是很有亲近之意的,可上官钰儿的恶意,上官云的冷漠,还有大宋氏莫名的热情,组在一起,太叫人别扭了。
陈郡已经梳好了头,大宋氏说完就转到她身前,替她挑选首饰:“你呀,平日里头就是不爱打扮,这一打扮,可是没人能压得过你去。”
陈郡笑,见她拿了一根翡翠玉簪,伸手按住:“叫姨母来,是我有事要问。”
“你问吧。这根怎么样?”大宋氏虽然叫她问,可口气是漫不经心的,似乎陈郡已经是掌中之物。
陈郡也没生气,直接问:“正值北魏大陈交战之际,姨母将我掳来,可是为了助北魏一臂之力,是西楚打算跟北魏联手,吞并大陈?”
大宋氏哈哈笑:“我的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祝大陈也不可能助北魏啊!北魏算什么东西?!”
陈郡点头:“那姨母将我弄过来,又是为何?”
“自然是姨母喜欢你,想让你长长久久的陪在我身边。”
“既如此,姨母何不留在大陈?”
“女人到了年纪,哪里有不嫁人的,你可别听你娘的摆布,再说……”大宋氏笑着看了她一眼,挥手将伺候的丫头打发了下去,接着才小声道:“你也是女人,都生过孩子了,怎么不知道这有男人的好处么?”说着就笑了起来,继续道:“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才说这话的。”
陈郡也笑,站起来走到椅子上落座,“上官家权势地位,比镇国公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知姨母为何这么执着的想让云表哥娶我,既然是结亲,而不是结仇,那姨母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呢?”
大宋氏咯咯的笑:“还能为了什么,就是我喜欢你呀,你表哥也喜欢你。”
她说起上官云,声音恢复正常,陈郡听出来之后,就叹了口气道:“我还没有问,云表哥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大宋氏道:“不要紧,先前那样儿,是因为我把药泼了,他没喝药才看着病重的。”这个她倒是没瞒她。
陈郡点头:“既然大姨母告诉我实话,那我也跟大姨母说一句心里话,我跟云表哥纵然是成了亲,我说不认还是不会认的。大姨母您想,我若是贪慕荣华富贵,留在燕国,不比在西楚大陈更好?”
大宋氏诧异的挑眉,要不是看她没有激动,她绝对不会在这里跟她多说:“你在燕国,是为人妾室,怎么能跟西楚上官家的正室夫人之位相比。”
陈郡道:“妾室之位,是比不上正室之位,不过,在我心里,纵然是盛王府的正室之位也是比不过晟哥儿一根头发丝的。”
“那你还撇下晟哥儿?怪不得人都说天下最毒妇人心。”
“或许大姨母说的对,不过我没有害过人,当初也不是我主动舍弃了晟哥儿,有件事您还不知道,我要带晟哥儿走,盛王爷不同意,他在我面前,自己捅了自己一刀。”说着她看了一眼大宋氏。
陈郡心里默默念叨一句盛王爷对不住啦,接着道:“便是因为这个,我也没有留下,只是跟盛王爷商议好了,晟哥儿每年有两个月的时间跟我相聚。”
“我说这个,不是向您展示我多么心狠手辣,而是,就如父母所说,我愿意做的事,我自会去做,剩下的,谁逼迫我,也是不成的。”
她淡淡的说完,而后见大宋氏手上青筋都起来了,知道她被自己激怒,便继续道:“不说旁的,您是我娘的亲姐姐,云表哥也是我亲表哥,血脉都在这儿,这是我不明白的,纵然您有难言之隐,都打算让我嫁进来了,为何还不直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