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下了台阶,成云却没有动弹,她走了两步才扭头招呼他:“走啊?!”
样子别提多潇洒了!
成云却在心里默默吐血,他练功夫,这样的寒冬腊月穿一身夹衣无所谓,她难道就不冷吗?还有旋之这死妮子,难不成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钢筋铁骨的?两个嬷嬷呢,死哪儿去了?!
成云童鞋一肚子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了看陈郡的肩头,陈郡自然意会不了他的内心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就直接道:“赶紧走吧,外头怪冷的!”
成云憋屈,再看旋之,旋之更是一脸“你特么好磨蹭”的表情,活脱脱像是他把她们拖累了似得。
成云一咬腮帮子:“天气寒冷,郡主加件衣裳吧?”
旋之一看,顿时怒:“你不早说,耽误事儿,我去拿!”
成云:“……”
陈郡笑着拉住旋之:“不要紧,几步路的功夫,咱们走快点就暖和了。”
旋之犹犹豫豫,成云郁卒的半死,忍不住使劲瞪了一眼旋之。
旋之终于反应过来,还是飞快的跑回了屋里,不多时拿了一件厚棉衣出来。
成云看了那老太太样式,嘴角抽搐。
陈郡难得的有点窘迫,不是家里没有好衣裳给她,只是那些保暖的,又要保暖又要做的华贵,容易脏不说,还很沉,压在肩膀上累的难受,倒是不如这样的棉衣,里头是没下过水的鸭绒,挡风效果比起后世的羽绒服毫不逊色,又轻便,舒适程度比那些大氅衣裳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唯一的缺憾便是在当今人眼中,大概不大好看。
陈郡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她也喜欢这样,混迹在人群之中,如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样,无人注意,无人侧目,她有家人,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追求就可以了。可要是非要约束她,做到他们要求的那样刻板而骄傲的样子,她才觉得难受了。
她一看成云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定是惹着他了,不过她也并不害怕,相反,还故意道:“这衣服十分暖和,我叫人帮着做了几件,等送信回去的时候,捎给王爷他们。”
成云:苍天大老爷,要是王爷收到这样的衣裳,会不会以为郡主故意埋汰他老?
陈郡却话锋一转:“说道这里我想起来了,阿爹大概是想问问你可知风驰的情况?你知道他吧,一直在燕国好久都没回来了。”
成云浑身一凛,他来的时候曾设想过有人会问风驰,但也祈求老天保佑,不要叫陈家人问起来,可显然的,老天爷并没有帮助他的打算。
陈郡不知道风驰在燕国的详细内情,也不以为意,就随口道:“还是到父亲那里一块说吧,免得你说两遍。”
“你自燕国来,可有我国风驰将军的消息?他现在如何了?”
成云真到了镇国公面前,根本顾不上腹诽了好吧,相反的他还十分感激陈郡一道过来,否则镇国公说话不会那么“委婉”……
“……风驰将军一直在燕都,听说随侍在皇上身边……”
“燕国人才济济,风驰又不是人中龙凤,何故让他去做皇上的侍从?”
“……这,属下也不甚清楚,仿佛我皇十分爱重将军,不,不,是我皇爱重将军的武艺,请他指点武功路数……”
成云的后背出了一层汗。
镇国公心中叹气,抬头看了一眼大圣僧,见他仍旧笑眯眯的跟看金子一样看着成云,顿时心中腻歪,也不再问,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成云如同逃出生天一般,飞快的行礼,飞快的转身,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又被镇国公喝住:“慢着!”
成云心都漏跳了好吧?!
镇国公叫住他,却没立即说话,而是咳嗽一声,对陈郡道:“阮阮你去跟你阿娘说一声,叫她置办几个小菜送来书房,我跟大圣僧还有成云一起用膳。”
陈郡知道他这是故意要支开她,面上答应,出了门,却低声让旋之去传话,自己将耳朵贴在窗户上。
屋里的人都是五感极为灵敏的好不?
大圣僧看了一眼那个投射到窗户上的黑影,忍俊不禁。
他不会去戳破陈郡,成云不敢,这事就只好镇国公这个亲爹出马。
陈郡没听到屋里说话声,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敲击声,刚扭头打算听仔细,就见窗户打开了,她连忙一缩脖子,结果不小心磕到了窗沿上,哎呦一声。
镇国公忙问:“磕到哪儿了?”
陈郡这才发现自己遭到暴露,连忙摆手:“没事,没事,阿爹,我这就走了哈!”慌不择路的抱头鼠窜了。
其实镇国公只是想问成云几句晟哥儿的近况,他顾忌着陈郡的面子,这才没有当面问,却不知道闺女出去大半年,这活泼劲头竟然隐约超过了陈雾。
到了夜间,宋氏从回房的陈煜嘴里听说陈郡傍晚犯蠢的事,笑的合不拢嘴,促狭道:“你说我要是同她讲,把鼻子捏住再偷听,她会不会信以为真?”
陈煜无语的看着自家老婆,深觉自己处在一群逗比当中。
不过宋氏再三追问,他还是心有戚戚的点头:“说不定会信,要不你试试。”
夫妻俩难得见闺女有这么“活泼”的一面,也就是到了今时今日,方才生出掌上有明珠的快活。
毕竟,要是换了陈晨陈雾几个偷听,呵呵,可以问问墙角的竹板。
如大圣僧所说,半夜里头就下开了雪。
陈郡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就披了衣裳起来了。
一开门,凛冽的寒气直冲面门,原本还带了三分迷糊的,立即清醒了过来。
正房那边的门很快开了,陈煜一边嘱咐着宋氏:“你继续歇着吧,这雪看样子问题不大。我先进宫,而后估计就是领着禁卫军检查检查房舍,免得压垮了屋顶。”
等陈煜大步出了院门,陈郡这才走向宋氏:“阿娘。”
宋氏笑着伸手握了她的手:“你怎么醒了?才回来,这床还没认回来吗?”
“那毛病早好了……”,她笑着娇嗔,而后有点担忧的问:“雪要下一天,会把屋顶压坏吗?”
“要是下一天的话,应该不会,进腊月的时候,皇上就命人检查过了京都的宅子,那些年久失修的不叫住人,再说,还有两个时辰天就差不读亮了,大家伙儿也就起来了。”
陈郡微微叹气,阿爹这个镇国公,别说旁人,就是她在燕国,初初听起来觉得威风凛凛,可真正见到了,j就发现,他也是一个人,而且是比普通人还要辛苦的一个人。
到了早上,雪也没停,陈郡又想起昨夜自己偷听不成的事,越发的好奇,便叫旋之去给成云送过年的东西,顺便套话。
成云当然不能说。
却不过旋之胡闹,只好道:“王爷只是又问了几句将军的事。”
旋之在这方面,却还不如陈郡更通透,闻言就道:“风驰,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不回来,雷奔整个人都蔫哒哒的了。”
成云心道,我们王爷还蔫哒哒的呢,也没人关心。
不过他还是趁机抓这旋之又问了几句,把他走后的一些事都问清楚之后,这才正色道:“有些事不是我说你,你也正经该多长点心儿,郡主心大,可你也跟着心大,你们俩到底谁照顾谁啊?你要是照顾不来,我就再找个丫头进去照顾郡主……”
旋之白他一眼:“你可拉倒吧,就王爷送来的那俩嬷嬷,已经把姐姐烦的不行了,再说,连你一起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