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的心跳的慌里慌张,害怕陈郡说出什么,就继续道:“你先听我说。”
陈郡实在不忍心,便轻轻的点了点头:“您说。”
“你不想嫁人,我跟你爹绝对不会逼你,就是你兄弟们,也没人敢,我不是说出家不好,如果不出家就能做成的事,干嘛非要出家呢?你说是吧?”她一听大圣僧说陈郡有出家的念头,当下也顾不得大宋氏了,匆匆抛下一句:“你不想回西楚,就留在大陈好了,也不是养不起你。”就跑了过来。
一路上各种念头在脑子里头翻滚,对上官钰儿的恨意简直到了顶点。
陈郡想了想道:“阿娘,我想过了,其实就算是出家,我也还是爹娘的女儿,是哥哥跟弟弟们的姐妹,只是断了那些时不时拿我姻缘说事的人的念头而已,再者等我年纪大些,大家都习惯了,也就没人继续说我嫁人的事,到时候我再还俗也还好啊。”
宋氏一下子哭了出来:“你这孩子,娘哪里做的不足了,你说出来娘改。”
陈郡歪了头:“不是爹娘的事,是我,目前真的无心婚事。”
“那就好好在家。你要是出家,我也跟着出家照顾你好了!”
陈郡别过脸,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的情绪总是大起大落,像是找不到平衡的点。
宋氏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你先静一静,别轻易做决定。我出去办点事。”
陈郡点了点头,起身将她送到门口,直到宋氏的背影转过廊柱看不到了,她才慢慢的走回房里。
陈皇宫里,拓跋荥第八次状似无意的提起圣女,上官云立即接话道:“圣女便是郡主,此次雪灾,郡主同百姓一起,治病救人不落人后……说起来,臣也是跟着涨了见识,没想到老鼠肉跟蛇肉都是美味,还是郡主先吃,臣才跟着吃了几回……”
拓跋荥干呕了一下,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再说一遍。”
上官云心里叹了口气,觉得陈郡拿自己吃老鼠的事吓唬钰儿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了,因为现在自己也正在努力黑她……
宏达宽阔的宫殿里头错银云龙纹的铜炉静静的燃着香料,陈皇此次接待西楚使臣,并未请皇后跟公主出席,而是由太子做了主陪。
太子听了上官云的话就笑着对后头进来的陈晨道:“我们也不是没有吃过的,冬日食物匮乏,兵士们很喜欢掏蛇窝,运气好,能连老鼠的窝一起端了。”
拓跋荥觉得自己再也没兴趣去琢磨那位“美貌妖娆”的圣女了,他只想干干净净的离开大陈!
而且,因为太子说到食物匮乏,他再看眼前的美酒佳肴,就一口也吃不下去,生恐里头加了什么“不干净”的小动物……
太子还觉得庆幸,大燕盛王爷来的时候驿馆收拾了一番,现在很有些样子了,正好让拓跋荥住进去,没想到拓跋荥干干脆脆的直接提出告辞:“小王回国还有些急事要处理。”
陈皇跟太子都表示感动:“八殿下有急事还能特意过来送粮草,实在令人心生敬意,当世如王爷这般的人物不多了……”
拓跋荥被夸的毛骨悚然,看了上官云一眼,见他竟然附和太子的话,还道:“八殿下确实人中龙凤,不说龙章凤姿,便是心志品德也是皎然不群。”
拓跋荥晕晕乎乎的从宫里出来,实在是被夸的有些怀疑人生了。
上官云送他到驿馆安顿之后,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长清长明道:“你们跟我来。”
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先问他不在的日子,上官钰儿都支使他们做了什么事。
长清道:“郡主叫属下回西楚送了封信给三公主……”说着就低下了头。
西楚三公主拓跋璀跟拓跋荥是亲兄妹,拓跋荥好色无度,拓跋璀却长情的很,只钟情上官云一个,从小到大这心意人家根本没变过。
拓跋璀钟情上官云,不单单只是喜欢,还处处讨好上官家的人,其中上官钰儿为最。
上官钰儿的郡主封号便是拓跋璀求了西楚皇帝得来的。当然啦,上官钰儿能被封为郡主,那也是家世上说的过去,要是换做一个平民百姓,拓跋璀打滚撒泼的求也没用。
长清也知道自己惹了祸事,但是他心里还没有太重视,因为觉得西楚这是在帮大陈,所以就算大陈吃一点亏,那也没什么。
上官云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两个随从解释自己的感觉。
他能说自己觉得大陈以后会逐渐中兴么?因为他们的皇帝跟臣民上下一心,就算遭遇了灾害,也很少有人去当盗贼为害乡邻?
是,西楚是强盛些,若是单纯的对上大陈也有一战之力,但是绝对是惨胜,甚至有可能是平局。
而且现在中原分为四国,四国互相相邻,两国之间交手,北魏会帮谁还不一定,至于大燕,上官云觉得有那位盛王爷,就算大燕袖手旁观,也不会帮着西楚来杀大陈的。
既然得罪大陈没有好处,那干嘛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
“算了,我们先回府向姨母请罪吧!”他叹了口气上了马车。
到了镇国公府门前,却正好看到自己母亲跟姨母拉扯,母亲还道:“是上官家的人犯了错,干嘛要赶我走?”
宋氏冷笑:“子不教父之过,你教出来的孩子,你敢说跟你一丝关系也没有?总之镇国公府不欢迎你们啦!”她身后站着陈雾陈末,两兄弟听到母亲的话,都使劲点头。
上官钰儿在底下半遮着脸面,垂头谁也不敢看。
上官云忙上前一步,先给宋氏行礼。
宋氏侧身一避:“我可不敢当。”
上官云干脆一撩袍子跪了下来,诚恳道:“姨母说的没错,子不教父之过,钰儿犯了错,身为兄长我也有责任,便由我代替她给姨母赔罪,只要姨母能原谅,说什么我都答应!”
宋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就出家当和尚去吧!当六十年和尚再还俗!”说完也不理会众人惊愕的表情,转身进了大门:“关门!以后不许把野狗都放进来!”
大宋氏气极了,冲过去砸门:“宋二你给我出来说清楚,谁他娘的是野狗?!”
上官云见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这得亏天色晚了,要是青天白日的,他顾忌这会儿也没脸待着,连忙上前拦住大宋氏:“母亲息怒,姨母定然不是说您的。”
大宋氏反手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你还有脸说,一个二个的蠢货!”说着就冲下了台阶,上了马车。
上官云觉得今日真是——他劳心劳力的,竟然还里外不是人了……
这场脸算是丢定了。
他不明白母亲为何执意要他娶陈郡,更不明白妹妹为何一个劲的针对陈郡,明明他跟陈郡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今日搞出来的这一出,都让他产生错觉,觉得他是跟陈郡两情相悦却得不到家人祝福的苦命鸳鸯……
他疲累的抹了一把脸,步下台阶对小喜道:“服侍姑娘上车,先回我们的宅子吧。”
陈郡第二天才知道母亲把大宋氏一家赶了出去。
陈晨在外头忙活到很晚,回来的时候宋嘉苒都等的睡着了,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
可以说,这个家里最不敢随性的人就是陈晨了,他苦口婆心的劝宋氏:“就算错那也是上官钰儿的错,大姨母可没那样吧,云表弟也还算客气,您这迁怒也牵连的忒广了,要是您是皇帝,那还不得发兵灭了西楚啊……”
宋氏一拍桌子:“我就是那样想的,怎么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