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请罪:“阿娘,都是我的主意……”
“没事,男孩子打打,这肉就结实了,以后也耐摔。”宋氏不以为意的道。
陈郡再看一眼,听着廊子那边传来的皮鞭破空声,屈膝给宋氏行礼,而后双手挽着宋氏的胳膊:“阿娘,厨房里头有没有热水,没有的话我去烧一点,出去这些日子,都没有洗过一次。”
宋氏连忙道:“不用你去,我已经吩咐了下去,你先回屋里暖和暖和,我给你催水去。”
陈郡点头:“阿娘快去吧。”
宋氏没有在意陈郡的急切,在宋氏眼中,小女儿家爱个臭美是正当应该的,不美一些,怎么能引着好儿郎围上来?
陈郡候着她转身去了厨下,看不见她的人影了,连忙吩咐旋之缘之:“你们给我放风,我去看看阿哲跟北北。”
旋之缘之听到她喊陈雾陈末小名,两个人齐齐咧嘴发笑,无声点头。
陈郡便飞快的往陈晨几个所在的方向跑去。
她到了后头的时候,陈雾跟陈末正缩在屋檐的角上,两个人一人一个角蹲着,角度刁钻,正好都能避开陈晨的皮鞭。
陈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被打的那个人是她。
她一边扶着膝盖喘气,一边努力的仰起脸露出一个孺慕的表情:“我原来以为阿哲是功夫顶好的,没想打大哥比他们俩都强……”
陈晨笑容满面,嘴里却道:“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阿娘很生气。”
陈郡摆手:“哥,我知道,不过先不说阿娘,哥哥先消消气,我就说两句。”
听到妹妹关心自己,陈晨心里觉得美得冒泡,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轻快欢喜:“好,你说,我听着呢。”
陈郡好不容易喘匀了,伸出一根指头:“他们俩是听我的话,跟着我出去的,若是大哥把他们打怕了,以后他们听我的话便要挨一次揍,这样我以后还能使唤动他们吗?”
陈晨不为所动:“你多虑了,若是敢不听话,打的比现如今还厉害十倍。”
“……”,陈郡:“哥,您真是我亲哥!我之前还觉得只有一个大哥,未免有些少,现在才知道自己狭隘了,我大哥一个顶世界上所有的哥哥们加起来的总和!”
陈晨笑纳了她这句“言辞由衷十分恳切”的心里话。
“好了,你们俩也下来吧。这次就这样。”
陈雾嗷嚎一声,跟陈末如同蜘蛛坠地一般,落在了地上。
陈郡看着他们的功夫,眼里羡慕十足,感叹道:“什么时候我也能飞檐走壁,劫富济贫啊?!”
陈晨哈哈大笑:“行了,你也回去吧,我带了他们去洗漱。”
陈郡忙道:“厨房里头的热水还没有烧好。”
陈雾揉着腰过来道:“不用热水,阿姐,你快回去,免得阿娘过来。”
陈郡也不多劝,跟陈晨告辞后,转身又沿着走廊飞奔到正院。
幸好幸好,宋氏还没有回来。
见她走了,陈晨将马鞭收拾好,然后淡淡的道:“你们平日里教姐姐一些简单的功夫可以,若是敢让她……”
陈雾连忙道:“阿姐那么柔弱,谁敢折腾她?我还舍不得呢,是吧北北?”
陈末点头。
陈晨道:“这才乖。走吧,跟着我去腌肉去。”
镇国公府里也几乎把账面上的钱都拿出来购买了牲畜肉。现在要做成罐头的肉太多,他们只好先切好了,腌制着,然后慢慢的再加工成罐头。
陈郡快到了厢房门口,看着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嗖得进去,才想起上官钰儿现如今住在自己这里。
旋之缘之看了她一眼,问道:“姐姐?”
陈郡道:“没事,是上官家表妹住了进去。”
说着话,就抬手推门。
没推动,门从里头反锁了。
陈郡的眼梢微微一挑,声音平淡如水:“开门。”
屋里没有动静,若不是陈郡眼看着一个小丫头进了屋子,还以为屋里没人呢。
足又过了半刻钟,才有人开门。
开门的就是先前那个小丫头,她穿了一身绯红色的比甲,很不巧的,颜色与陈郡身上的一模一样。
明明刚才还不是这件衣裳。
陈郡的目光微缩,顾目四盼。
上官钰儿站在北边隔间门口,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表姐回来啦!真是对不住,妹妹才刚换了一件衣裳,让姐姐在门外久等了。”
恐怕不是她换衣裳,而是她的丫头换了一件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衣裳,这还可能是因为来不及,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所以才没连底下的裤子跟裙子一起换了。
而且,上官钰儿说“妹妹”换了衣裳,那个妹妹,分明说的就是她的丫头。这是把陈郡也比作了她的丫头一类的下人。
陈郡在外头见识一番之后,上官钰儿这种水平的口舌是非,已经伤不到她。
陈郡暗忖着,眼睛又看了那缩着肩膀的丫头一眼,也没再看向上官钰儿,只沉声“嗯”了一声,而后接着往南隔间自己的卧房走去。
上官钰儿气了个仰倒。
她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觉得陈郡真不愧勾引皇上跟王爷的狐媚子。
若是她,早就羞得躲到屋里不肯出门,可她倒好,跟没事人一样,竟然还跟着一群男人们出去!
她恨恨的瞪了那个小丫头一眼,而后追着陈郡的背影去了南隔间。
陈郡正打量自己屋子,她有个习惯,喜欢将东西归置的整齐些,屋里东西本来不多,收拾的各在其位,可她今日一回来就觉出了不对。
屋子里头的东西没少,但是乱了地方。
这一刻,她心里涌起一股怒火。
就如同,化学试验中容器的盖子应该是倒置平放,可现在他们被胡乱一扔,或者干脆正着扣在桌子上。
她的怒火还没有平息,上官钰儿进来后,也学着她的模样左顾右盼,而后道:“表姐的屋子真是出人意料的简陋呢,表姐也是郡主,还有圣女的名头,怎么屋里如此寒碜?还是屋里的东西被锁到了这些箱子里头?”
陈郡垂下眸子,坐在临窗的炕上,手伸到被褥之下一摸,炕是热的,可褥子像是叫人泼了水一般潮湿……
她终于抬眼,目光平直的看着上官钰儿,直到把她看的脸上挂着的兴味表情维持不住。
“表姐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这会儿又用上了我,可见她刚才的想法还是靠谱的,上官钰儿果然是觉得她跟丫头做姐妹是在侮辱她。
“妹妹刚才把话都说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淡淡道。
“就是这些箱子呀,一个个的大锁锁着,家里难不成还有贼?”
陈郡本不想跟她论这些无用的口舌,可她紧追不放,也着实令人讨厌:“家里没有贼,但有老鼠啊,难不成妹妹住进来后没发现?这里的老鼠嘴可厉害了!”
陈郡说的信誓旦旦,上官钰儿没有听出她的嘲笑,反而信以为真。这也是因为上官钰儿着实的鄙视陈国,觉得镇国公府还不如西楚的一般百姓商贾之家。
她终于忍不住:“我还没有见过老鼠呢!”
陈郡点头:“那真是遗憾,不过老鼠吃粮食,因此肉质鲜美可口,若是以后他们抓住了……”
旋之在一旁笑着接话:“姐姐放心,我们再抓住老鼠,一定不独吞,放到厨房里头,叫厨娘做了,也好让表姑娘尝尝鲜……”
缘之也在一旁使劲点头:“姐姐说的很是,老鼠肉最为鲜嫩,像牛羊啊,都是吃草,老鼠可精贵,吃粮食呢!”
上官钰儿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