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氏想了想,又道:“还拿了一个月的口粮,锅啥的……”
白应福嘴角直抽,瞥了眼方氏却又不好再说啥。
这傻老娘们,是说这些小事的时候吗?
“大哥也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不和我这个做兄弟的商量商量?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让人喊我回来!分家那是一家人的大事啊!”
“爹不让喊你啊!”方氏觉得委屈:“爹说了,除非咱们也想分家出去,要不就闭嘴!还说,想分家就得出去住,房子地的一概都不给咱们……”
白应福皱眉,看看方氏,到底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要是真逼到那一步了,这分家还能不分东西?
摇着头,他一脸懊恼:“我去看看大哥大嫂,怎么才半天时间,家里就出这么大的事呢!”
眼看着白应福往屋里来了,许文岚和朱氏忙闪到里屋,一推回头看的白胜文,假装正忙着收拾东西。
“哟,大嫂,收拾东西呢?这真是的,这么多东西,怎么也不喊兰草帮忙呢!”
进了屋白应福先就说好听话,又怨:“大嫂,我大哥呢?去新房子那里收拾了?你们今天这事也做得太急躁了,怎么就不先和我说说呢?这事,要是几兄弟合起来,也不至于让你们这么一大家子就这么被扫地出门啊!”
听着白应福“打虎亲兄弟”似的语气,许文岚真是想乐了。
早干啥去了?听到白带弟得病,你这个名义上的爹,亲三叔可是连屋都没敢回,更不用说探病好好安慰安慰了。
这会儿倒说什么兄弟齐心合力了,不就是你也想分家,捞点好处,再甩掉白应天那个包袱吗?
不过话说回来,倒也可以理解。白应天这个不事生产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可真是个大包袱,白老爷子和李氏一心想着儿子能中举,可这中举哪那么容易?更何况白应天看起来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天天寻花问柳只想着玩还能中举,这老天爷可就真是没开眼了。
但,理解归理解,绝不能原谅。
“三叔,”凉凉地开口,许文岚笑盈盈地看着白应福,道:“您早上走得走,应该是还不知道吧?大夫说我姐得的是麻风呢!”
“啥?麻风?”白应福脸色一沉,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甚至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已经往后退了两步。
看着白应福,连朱氏都沉下了脸:“他三叔,爹他们的意思是把慧儿送去疯人塔,当时三弟妹也是答应了的。他们都说疯人塔里慧儿能好,可是你不是他们,你在城里呆的时间比我们都长,应该是知道疯人塔是怎么回事的!那种地方,慧儿进去还能活着回来吗?”
声音有些发梗,朱氏深吸了口气,好声好气地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之前慧儿也叫过你爹。虽然打这会儿开始,她就不再是你们的女儿,但我也不想撕破了脸皮——大家伙呢!以后各过各的日子,我也盼着你们好……”
“大嫂,看你说的……”白应福强笑了下,开始马后炮:“这是我不在家,要是我在家,那说啥也不能让他们把慧儿送走是吧!咱们都是一家人,这病慢慢看嘛……那个,你们租的房子在哪儿啊?是要进城?进城好进城好,城里大夫好些……”
朱氏笑笑,没说话,许文岚却是直接泼了盆冷水:“一叔,我们没进城,就在村里。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在山脚那头住,只要你看着狗剩,别让他跑过去,是感染不了他的。”
白应福尴尬地笑笑,抿了抿嘴角:“那我先回去,一会儿我送你们……”
撇了撇嘴角,看着白应福退出去,许文岚冷笑:“三叔要是一会来帮忙,才出奇了。”
“快干活吧!”朱氏呵斥了声,抬眼看看外头,却是忍不住也冷哼了声。
说什么一家人,可这会儿哪有人来帮他们一把手呢?
“那个……”听到怯生生的声音,朱氏扭头,看在门口探头的王氏,皱起眉。
“他二婶,有事?”
王氏站在门边,脸上怯生生的,也知道朱氏是生她的气了,垂下眼,看到地上乱堆着的东西,她忙一脚迈进来:“大嫂,我帮你们收拾吧!”
“不麻烦了……”看着王氏手脚利落地分堆,又扯过草绳绑,朱氏不禁一声低叹,倒把厌恶的心去了几分。
蹲下身,朱氏闷声道:“我们这回搬出去,以后就帮不了你什么了,你自己带着草儿多保重吧!也别谁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主意都没有,那也不是回事。”
朱氏这话一说,王氏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哽咽着道:“大嫂,我对不住你——我、我……”
“别说了,都不容易……”朱氏低叹一声,淡淡道:“这回一走,有一阵子怕是不能见面了,你啊,也不用去看我们,草儿也是……”
朱氏话还没说完,那头低着头整理东西的许文岚就低笑了一声,只是一声,王氏脸就涨得通红。
王氏自然是不会让草儿去看白慧儿的,要是会的话,这会白草儿就已经过来帮忙干活了。
脸上发烧,王氏低着头,摸索着从袖袋里掏出只小荷包直接往朱氏手里塞:“慧儿病着,我这个做婶子的也没尽到啥心,嫂子,这点钱你收着,慧儿看大夫要用钱,你们刚搬出去,也是处处都需要钱……”
朱氏忙往回推:“这不成,这钱我不能拿,你们也不容易,有娘在,能攒下几个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还是把钱自己收着,万一有个什么急用的地方呢!”
王氏连推了几次,眼见朱氏真的不收,她只能讪讪地把荷包收了起来。
低下头,也不说话,手下工夫却是更快。
没多大一会儿,外头李氏就喊王氏去做饭,王氏站起身,看着朱氏,几次张了嘴,却都是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抹岙出去了。
等人走了,朱氏小声劝许文岚:“丫头,以后别这样,你二婶也是不容易,这人啊,性格是天生的,改不了的——咱们啊,别管别人怎样,做人总还是要留一线的,日后才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