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哪有怕事大的?越乱越热闹越好,许文岚一问,人群里就立刻有人应声:“就是得抓到衙门里去!这还得了了,居然在做活时偷料子,这以后还有谁敢再把活计派出去给人做呢!”
那个叫:“贼喊说贼最要不得,快点叫差人来……”
也有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两个各说各的道理,谁知道到底是哪个有理呢!”
说什么的都有,门口乱成一团,可这却不是那妇人想要的效果。
听着周围乱哄哄的声音,她也有些急了,踮了脚往人群里看:“大姐、大姐……”
哟,这是和方氏一起来的啊!
许文岚眼一转,也往人群里张望。
人头簇拥,一时看不清谁是谁,可巧,这么一眼看过去,却有人往外挤呢!
“三婶——”许文岚立刻大叫。
那道熟悉的背影一顿,立刻又往外挤去,那妇人哪里肯这么放过,忙挤过去一把扯住方氏:“大姐,你走啥呀?那钱不要了啊?!”
被妇人扯到近处,方氏有些难堪。
看看微笑的许文岚,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话来,只是转向大朱氏,尴尬地笑道:“大姐,我这弟媳妇是个认死理的人,我实在是劝不动……张菊花,你瞧瞧你办的这什么事啊?大姐她们刚开店,也不容易……”
“三婶,”直接截断方氏的话,许文岚沉声道:“你话可得说明白啦!我们新开店难不难的,和你们那事儿没关系!”
许文岚扭头道:“干娘,你把我三婶和她弟媳妇做的帽子拿出来,再把咱们自己的帽子拿出一顶来。
大朱氏早就觉得不自在了,一听许文岚这么说,立刻转身回店里拿了帽子出来。
许文岚打开箱子,一顶一顶地把帽子拿出来:“大家伙都是明眼人,你们看看她们做的这帽子!再看看我们的帽子——这可是差着一大圈呢!”
就不说许文岚还奉承了两句,就是没奉承,看热闹的人也都长着眼睛呢!这帽子要是不比还没啥,一比可真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
人群里就有人帮腔:“可不是咋的,这也太能偷工减料了——要说没偷料子,可真是没人信。”
许文岚一笑,沉声道:“今天大家都是我们秀居家居布艺店的见证人!我们布艺店虽然刚刚开业没多久,可只要买过我们布艺的人都知道,我们店里的每一样商品都是真材实料,绝对做工精致,像这样的残次品,我们绝对不会卖!”
话音才落,许文岚竟是直接点火,一把火把那一箱小一号的帽子烧了个精光。
帽子都是布和棉做的,火一粘就着,只不过是一息间,就已经全烧着了,就是有人觉得可惜,想要抢出几顶,都来不及下手。
熊熊火光,映亮了许文岚的脸,她昂着头,就在火堆旁朗声道:“还请各位街坊邻居,能帮我们把话传一传,就说我们秀居家居布艺店,只卖真正的好东西,绝不会用次货唬弄街坊们——多谢、多谢了……”
看热闹的人,哪里看过这样的事儿,许文岚放火时,一群人都被震住了,等回过神来,就有人在人群里小声骂:“败家东西!好好的帽子,就这么给烧了——谁家的闺女这么败家……这样的,可不能娶回家做媳妇……”
人群里的骂声,许文岚不是没听到,眨眨眼,她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的宣传可是现代商家常用的手段,几十万的车都是说招回就招回,说毁了毁了的,可在古代,却是被骂成是败家。
还好,还是有人理解她的苦心,顺着她的心意小声道:“这家店可真是大气,以后要买帽子啥的就来她家……”
那头看得眼都发了直的方氏和张菊花也终于回过味儿来。
“啥意思?把东西都烧了,就是不给钱了是吧?”
听着张菊花问,许文岚一笑:“捕快马上就到,只要他们说给钱,我立马就把钱给你。”
又看方氏,笑着问:“三婶,你来县里,我爷我奶知道吗?”
被许文岚一问,方氏立刻心虚了:“那个啥,我、我这不就想回去的嘛!”
都怪张氏硬把她拉出来,她都说了自己不能露脸,得呆在人群里头的……
说着话,方氏就想钻进人群里,可是一转身,还没等走,就被人一把扯住了胳膊。
抬眼一看,竟是白应福。
也不知是刚到,还是看了一会儿,白应福一张脸都绿了。
“狗剩他爹……”乍一看到人,方氏还挺高兴。
“我也说不过文岚……”你快帮我说几句啊!
后半截话还没说出来呢,白应福一扬手,竟是一记耳光扇在了方氏脸上。
方氏被打得一愣,随即嚎哭起来,身体也直接扑向了白应福:“好你个白老三,现在还敢打我啦!”
方氏嚎哭着又撕又打,白应福却没像往常一样服软,大手一甩,把人甩到一边去,沉声喝道:“方氏,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我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女人……”
嘴上骂着,他扭身就走。
方氏如何肯放过他,拨脚就追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唉哟哟地叫着,倒还分出一部分人去看方氏追打白应福了。
张菊花有点发蒙,想了想,才横声道:“我那押金你不还我我就追到你们家去……”
“去呗,都亲戚里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家在哪儿?”许文岚笑笑:“说不定正好一道接我三婶回娘家住呢!”
“你说啥?”张菊花一时没明白,还在奇怪。
许文岚也不说话,目光一转,突然招呼:“陆大哥……”
张菊花忙转身看去,一看清陆七穿着的那身皂服,立刻变了脸色,也顾不得再吵,一头钻进人群,竟是灰溜溜地逃了。
许文岚啐了声,也不喊,等陆七穿过人群走过来时才笑着招呼:“陆大哥辛苦了!还是您威风,才一到,那闹事的就吓跑了。”
陆七笑笑,哪里会真把这事儿当真。
他跑这一趟可不是白跑的,等进屋喝了盏茶,他把许文岚塞到他手里的荷包掖进袖袋,笑着站起身:“那我就走了,有什么事,就让我喊我一声……”
说着话,眼却往后头溜:“你干娘忙着啊?那……朱娘子,有事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