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和妹子去那布行转了一圈,还真是热闹……”许文岚笑着,听着是夸人,可话锋一转,就变了:“可这一尺一尺的卖,这陈记得卖几个月才能把货销完啊?只怕陈东家是等不及的吧?”
黄中人更不敢敷衍了:“看来许姑娘是知道内情的,也是,您和郭布罗家是什么关系啊……”陪了笑脸,他讨好道:“那陈家也是不晓事,居然敢在郭布罗家玩花样,那不是找死吗?也是您们宽宏大量,这才只让他赔钱了事……”
许文岚呵呵一笑:“可不关我事,是郭布罗家大度。”要是让承昱知道这背后有她的事儿,还不知道承昱要怎么计较呢?不过,想来顾管事也不敢把这事儿闹到承昱那儿去,只会想着法子把事情摆平了,听说这两天可是到处在买红布呢,要得急,黑省远近的布行红布都要脱销了,陈家赔的钱估计也都要搭在这里头了,还不知能不能一下买齐全呢!
“黄大哥,我这人呢,最喜欢帮人了,陈记他着急甩货筹钱,我呢,就善心一把帮帮他,你去问问他有多少布,我都包圆了!也省得他零揪着卖,几个月都筹不到钱可进大牢里蹲班房。”
“姑娘可真是善心。”话怎么说是艺术,黄中人自然知道许文岚是捡便宜,可这关他什么事,生意做成了他中人费是要收的。
许文岚笑笑,直接道:“但话说回来,包圆他就得有包圆的价钱。总不能像那零揪似的也给我打个七折吧?”
“那是那是,没那么办事的。”黄中人一个劲点头,又试探着问:“姑娘的意思是……”
许文岚笑着扯了手帕,故意做作地一挥:“我也不要他本钱出,既然包圆,那就折个半价好了,他要是有意,我立刻让人付钱搬货,要是他没那个意思,也就算了,还有,黄大哥,这要是能再压下价,或是抹个零头可就算你的了……”
一听这话,黄中人大乐,这除了正常的中人费还能有外捞,自然更乐,自然而然地就又问:“姑娘买这么多布,要不要再看看他家仓库和染房啊?您想啊,连仓库都要了,这货可就不用搬地方了,染坊您也可以自己染布啊,这多方便,好像陈家最多的还是白坯布,您光买白坯布多不划算?”
许文岚眨眨眼,好像在思考到底要不要买,一旁的白草儿差点看乐了:可真能装。
“嗯,黄大哥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是不是太贵了?要不这样,你看他们是开什么价,价高我是不肯要的。至于中人费,黄大哥,你多讲下一成价格,我就多给你一成中人费!”
出了牙行, 白草儿就急着问:“不是说都按成交价给提中人费吗?你怎么反倒给多提中人费呢?”一般来说,一桩普通生意中人费一钱银子,这是最基本的,大生意就是按比例了,一百两银子以下的都按一两银子算,可千两以上那就大概是半成,大概就是一千两能拿个五两银子的样子。
许文岚说多给一成中人费,那就是一成五啦,如果成交价是一千两,别人给五两,许文岚就要给十五两,怨不得白草儿发急,这钱又不大风刮来的,怎么能这么个花法。
许文岚却笑了:“草儿,这帐得分怎么算,你想啊,如果陈家原本要卖一千两,可中人给讲到五百两呢?”
啊,那就省了五百两!
眨了眨眼,白草儿也不说话了,一路上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许文岚看,倒把许文岚看得发毛。
等许文岚实在受不了问,白草儿才扯着许文岚道:“文岚,你教我呗!把你会的那些都教我呗!我也想像你一样……”
许文岚差点笑疯,这些在现代很平常吧!房屋中介常做这种事啊,只不过一般来说是帮着房主多提价。买卖双方又不见面,由着中介从中搞鬼,这种事见得多了,可到了古代,还真就少见,该说,还是古代人敦朴吧?
黄中人赚钱心切,自然办事效律很高,第二天就来客栈找了许文岚,说是那批布已经谈好了,陈大也同意了半价出售,还坦言自己又抹了三两银子的零头。
许文岚自然不会要那零头,直说早就说好的,抹下的零头算黄中人自己的。
布的事谈妥了,染坊却没那么顺利,仓库陈大要价三百两,黄中人说他讲到了两百两,而染坊陈大要价一千两,黄中人讲到了八百两。
许文岚笑眯眯地看着黄中人,只道:“八百两,他那染坊连五百两都不值,还有那仓库,不过是五间仓库,又有了年头,还好意思说什么两百两?黄大哥,这样吧,布的事先办了,那染坊和仓库,我就不要了,还是让陈家卖给价高者吧!”
黄中人还要说话,许文岚已经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了。
等他一走,白胜文进屋,笑道:“这中人说话不老实。”
可不是不老实,说不定还吃两头回扣呢!
许文岚也不急,第二天果然去签了契书,让人搬走了布匹,一看她真把布搬走了,陈大也急了,这布都搬走了,是真铁了心不买仓库了?
布大多是白坯布,不值钱,总共才卖了不到五百两银子,之前布行里那么多好布贱卖也不过才不到一百两银子,再加上他那些私房钱,也就凑了一千多,差得还远呢!
“黄……”他想喊黄中人再说说,黄中人却是冲他摆手,陈大只能咽下话头。
“别急,她买那么多白布干啥?还不得染,可不得买染房?”黄中人有把握。
可陈大是真等不急,这都第三天了,还有两天时间,他怎么能不急,这年头做好事的人上哪儿找去啊,他急着卖染坊,可出价的都是想占便宜的,没一家正经给上价。
第到第四天,顾管事还派了个人来,也不说别的,只哼哼两声冷笑着看他,把手指竖起两根,转身就走。
可就这样,也是把陈大吓了个半死,到了第五天,撑不下去了,拉了黄中人来找许文岚,只说染坊五百两,仓库一百五十两卖。
许文岚自然要还价,染坊只肯给三百两,仓库也只肯给一百两,陈大急得嘴上火泡直潦,只求着能多给些。许文岚低头想了想,才道:“要不这么着吧,我给你八百两银子,你连着布行一起转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