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些?”白胜文微笑,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家兄弟是个蠢的,他只是单纯,就像他总是认定了不是黑就是白,人不是好人就是坏人一样,从来都不去考虑得太多。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我对你好就是一昧的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不用去想其他事。
别人一说起来就会说耿直,不能说不好,但白胜文其实心里庆幸过自己的兄弟是这么个不会多想的人,只因为他们一起喜欢的那个女子是个会想很多的人。
低下头,白胜文微微苦笑了下,心道:胜武终于也开始去思考了。果然是他的兄弟,是他的劲敌。
有忧思,但白胜文仍然坦然回答了兄弟的问题,只是回答问题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望着许文岚的。
“男人一旦中意了哪个女子,自然是想保护她、爱惜她的,我又怎么会例外呢?只是,胜武,文岚并不是别的女子……”
略一停顿,白胜文苦笑了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大公无私了?但,这是他的兄弟,虽然他学了很多,以后也觉得自己未必会做一个所有人都认同的好人,但在文岚这件事上,他并不想亏心。
他想赢!想得到文岚的心,而且没有用任何手段 ,只凭他的心。
“你知道兰花吧?在郭布罗家有种的。”白胜文笑笑,略偏了下脑袋:“那种花很娇贵,郭布罗家的侯爷把花养温室里,有专门的丫头侍候着,哪怕是片叶子都宝贝得很。可是,我在书上看过,说兰花也有野生的——空谷幽兰,不必细心照看,也会茂盛,香沁心脾。文岚就是那种野生的兰花——不,不该说她是兰花,文岚啊,她是一棵树,或是一根竹……”
嘴角微翘,白胜文笑得极为甜蜜,望着许文岚的目光也温柔得快要滴了蜜一样,浓情蜜意的:“根扎在泥土里,身形挺拔坚韧,不惧风雨,不畏烈日高照,甚至还能去庇护他人……有些女子就像是精美的青花瓷,一辈子都希望自己能被人珍藏爱护,被妥贴安放,免了所有的苦难惊吓。可是文岚不是那种会满足被人珍藏的女子,她像鹰,会愿意高飞,去看更广阔的天地,虽然有时候会像是只百灵鸟,嘤咛低语解人烦忧,但鹰就是鹰,绝不会一世都藏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她,和旁人不一样……”
柔声说完这些,白胜文终于望向自己的兄弟:“你中意她,保护她,爱惜她,给她最好的生活,那自然是好。胜武,爱人总是有不同的方式,你中意文岚,自然就想把自己觉得最好的给她,不管是一个包子,还是一件衣服,抑或是你觉得好的生活。我也如此,只是我爱人的方式与你不相同。我中意文岚,就想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她想纺线,我就帮她造纺线机;她想做生意,我就去学会算盘,哪怕她不用我做她的帐房先生。她是大树,我就是与她比肩的另一棵大树,拉着她的手一起沐浴阳光,一起看彩虹、看流霞,在风雨里手牵着手共同抵抗风雨;她是鹰,那我就愿意做另一只鹰,伴她左右,一起去看天地苍茫——我很努力的,想要能与她比肩,让自己能匹配得上她……仅此而已。”
四目相对,白胜武咽了下口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兄弟都中意文岚,可是却又爱得如此不同。
或许,大哥是文岚的知己吧?!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白胜武慌忙摇头,让自己甩去那生出的挫败感。
就像大哥说的,爱人的方式各不相同,他为什么要和大哥去比呢?
他中意文岚,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他不相信文岚会无知无觉,会不感动?
再说了,她想做生意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愿意做就去做呗!等以后他成了将军,也不会拘着她在家,等她累了,厌了,那就回到他盖的园子,听他请来的戏班子唱戏,岂不好?
想到这里,白胜武又乐了,看看白胜文,沉声道:“虽然你真的比我更懂文岚,但大哥,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手的……”
声音稍顿,他忽然又低声问:“若是我求你放手,把文岚让给我,你肯不肯?”
白胜文失笑,望着白胜武,和声问:“你会吗?你要求我?”
眨了两下眼,白胜武到底还是摇头:“我没那么没用!”
是啊,胜武不会求他,虽然哪怕胜武求,他也不会让,可是以胜武的性格,又怎么会卑微地开口求他这个做哥哥的相让呢?
白胜文笑着,张了张嘴,到底还只是笑着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真的想求呢!可是求了又如何,他倒是舍得下脸面,也不觉得开口求人相让是不光彩的事,更不怕丢人,可就算是开了口,胜武也不会让呢!
摇了摇头,白胜文转过头去看向许文岚,见她动了动脑袋,又侧过另一边睡,不禁翘起嘴角。
伸出手,把披在许文岚身上的他的衣服拉了拉,他轻轻地拍了拍许文岚的背:“一定吓到了……”
声音低低,像怕惊到了许文岚,可是落在许文岚身上的目光却又隐带着笑意。
许文岚背对着两兄弟,眼睛虽然仍是紧闭着,睫毛却是颤了颤。
或许,她真的该认真地考虑了。
不管是胜文,还是胜武,他们虽然爱她的方式各不相同,但对她的情意却真的都令她动容。
都——已经是大人了呢!不再是她觉得小的男孩子们。那样的情意,又有哪个女人不会心动呢?
咬了咬唇,许文岚脸上微现一抹红晕——终究,又要长大了呢!
装着什么都没听到,可是半梦半醒间,被白胜文摇醒时,许文岚还是忍不住避开了他的目光。
“到了吗?”目光转开,一眼看到前面挑出的幌子,许文岚不禁低呼一声:“啊,前面就是啦!说是二婶开了绣坊——花意坊。”
可不就是!去年王氏终于开起了绣坊,白草儿还从他们的布艺店拿了些货过来卖,她记得就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