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悦然狐疑地看他,接着又低下头去看本子上以前写的内容:
“今天,化了浓妆,穿上了在英国舞会时候的衣服,去品薇夜总会找钟亚宁,果然是个混混,我在车外面等着他们的时候,钟亚宁却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他亲了我,我现在都觉得很恶心,居然又碰上了南沥远,他答应不告诉聂开------”
“收到美术展的门票,去了,居然是钟亚宁那个败类,看见他就倒胃口。”
看完了,合上本子,放进包里,却发现这不是去国贸的路。
皱起眉头,“南沥远,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他淡淡答道。
回家?听起来好像他们两个人一个家一样。
“回哪个家?”乔悦然有些疑惑地问道。
呃,发现这话问得更不对,这次好像他们两个有好几个家一样了。
抿了抿嘴唇,“回谁的家?”
“你家!”南沥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微妙的差别,有了些想象的快意。
“为什么不和我去提车?”乔悦然的问话有些厉声。
“没拿办公室钥匙。你的钥匙放在办公室。” 南沥远的眼睛转了转,他居然对她说了谎。
乔悦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明天又要打车去找聂开了!”喃喃地自言自语。
“你要去找聂开?”南沥远的厉目盯着前方,语气沉沉。
“我去找未婚夫,这不是正常的吗!”乔悦然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可是为什么南沥远觉得,她的话说得这么处心积虑呢?
她是故意的吧!
那她的满不在乎又是为了什么?
乔悦然,真的很让他迷惑!
南沥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在南沥远面前称呼聂开为“未婚夫”。
“你和叶微扬刚才在说我什么?”南沥远嘴角有一丝玩味的笑意,换了个话题,难得两个女人竟然在背后谈论他,他非常好奇。
“没说什么!”乔悦然头转向窗外,脸却已经红了。
男女之间的关系非要这么奇怪吗?
明明要忘记那个吻的,可是自己的行为却不受自己控制了!
一切都这么暧昧!
也忽然间觉得南沥远好温暖!
南沥远没再问下去,自己还涉及到了她们的隐私?心里有了隐隐的欢喜,不知道在她们的心目中,自己是什么样的呢?这是今天让他稍微感觉开心的事情。
今天周六,虽然有些堵车,但还是开到了北四环。
乔悦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刚要下车,想起了什么,“南总,我想后天去你们公司提车,你如果没有时间,可以把钥匙给别人,让别人转交给我,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礼貌而周到。
乔悦然的一条腿下了车门,另一条腿在着地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的,崴了一下,“啊”了一声。
蹲下去,摸着崴了的脚。
南沥远坐在车上,听到乔悦然的声音,下了车,便看见蹲在车门边的乔悦然,眼泪簌簌而下,一只手抚摸着脚。
南沥远走上前去,“怎么了?”
“脚崴了!”痛得她头上全是汗珠,脚上的筋钻心的痛!
“我看看。”南沥远半蹲在地上,检查起乔悦然的脚来,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渗入南沥远的鼻息,微怔了一下,随即皱眉,她是怎么走路的,穿平底鞋脚都崴?
她的左脚已经肿了起来,却还在南跟沥远说着客套话,“南总,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乔悦然,你都有聂开了!和他保持距离吧。
生平第一次,厌恶起自己来。
急忙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在落脚的一刹那差点又要摔下去,南沥远的手撑住了她,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乔悦然的脸刷地变了苍白,有一瞬的愣神。
随即,南沥远把乔悦然横抱了起来,手按了锁车的遥控,抱着乔悦然就往电梯上走去。
乔悦然心里明明在突突地跳,脸上却装得无比平静,好像南沥远只是帮了她一个再也寻常不过的忙!
“南总,一会你放我到门口好了!”声音客气而平静。
南沥远的神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一句话不说。
到了二十一楼,乔悦然急忙从南沥远的怀里下来,一只脚站着,另外一只脚点着地,慌忙地拿钥匙开门。
却不知道为什么,手忙脚乱起来,钥匙一下子竟然又掉到地上,对着南沥远讪笑了一下,捡起了钥匙。
南沥远却并没有看她,他——其实本来不应该跟乔悦然上楼来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管不住自己了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门,乔悦然坐在了沙发上,这是她第二次单独和南沥远相处——在她的家里。
“你们家有红花油吗?”南沥远问道。
乔悦然一时没有会意过来,“嗯,红花油?大概在我卧室的抽屉里,你找找看!”
幸亏,上次乔悦然回国的时候,爸爸让她买一些个人常用药,她从药店里买了好多。
南沥远走进了乔悦然的房间,一股温馨弥漫而来,果然是小女孩的地方,粉红色,吊灯上居然还有白雪公主的图案,忍不住笑了一下子,她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纯白色的,显得干净整洁,走到桌前,拉开了抽屉,却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抬起了头,一张她和聂开接吻的照片镶在镜框里,她和聂开都侧着身子,两个人一副小孩玩乐的姿态---
心恍然凉了一下。
大约和他接吻,她所抱的也是这样一副玩乐的心态。
果然是西方长大的孩子!
不过,这才是她本来的生活!南沥远有些颓废。
乔悦然的抽屉收拾得很整齐,红花油很容易就找到了。
走出了她的卧室,乔悦然还是坐在沙发上,原来的姿态,在揉着脚,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把脚拿下来!”南沥远声音冰凉,命令道。
乔悦然抬起头看了看他,其实并不想和他靠这么近的,鬼使神差的,谁知道呢!
南沥远却并没有看她,手熟练地拧开了红花油,把开了盖子的红花油瓶子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他半蹲到地上,一条腿屈着,接着跪在乔悦然面前,这个动作让乔悦然心里生起了一股颤栗。
他是沥远集团总裁,现在,他跪在她面前,虽然事出有因,可还是有些——呃,有些别样的感觉。
轻轻把乔悦然的脚拿起来,缓缓地揉了起来,接着又倒出了些红花油,擦在乔悦然的脚上,缓缓地按摩起来。
他的动作很熟稔,两只眼睛盯着乔悦然崴了的地方看。
不知道为了什么,乔悦然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
想到南沥远会煎药的样子,也是很熟练的,没想到竟然还会按摩,不禁起了好奇心,“南总,你怎么什么都会?”
南沥远的手停了一下子,“会什么?”头却没有抬起来看她。
“你会煎药,又会按摩,你是总裁,这些事你都亲力亲为么?”乔悦然歪着头问他。
“从小没有人疼,自己学会的!”南沥远的口气照例冰冷,话说的平平淡淡。
那种心疼的感觉又漫上乔悦然的心头,心里觉得好酸,他的头发被夏日的风微微吹起来,乔悦然的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南沥远低着头,没有看见。
她把眼泪逼了回去!
“怎么会呢,你父母不是两年前才----”乔悦然咬了咬下唇,探究地要望向南沥远的眼睛,可是他的头低着,她看不见里面是什么表情。
“我从小就在贵族寄宿学校上学,一周回家一趟,我爸在公司,我妈每到周末,都会去福利院,看望那些孩子,所以我基本都一个人在家,上高中后,我参加了学校的足球队,常常扭伤,这些都习惯了!”接着苦笑了一下,“所以,将来,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受这样的待遇!”猛然间抬起头来,凌厉又有些许温柔的眼睛对上了乔悦然的,她的眼睛已经无处躲闪。
风吹进来,乔悦然额前有一丝碎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她轻轻地撩拨开,头望向窗外。
忽然恍然大悟般,“哦,我明白了,你妈妈常常去福利院,所以她懂哑语,你能听得懂我说话!”接着做出了一副“怪不得”的表情,自顾自地点着头。
南沥远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乔悦然,你的手语是从哪学的?”
“哦,你说这个,我小时候家里有个菲佣,她儿子是聋哑人,我跟她学会的!”乔悦然淡然说道。
又是她的过去,南沥远不了解的乔悦然的过去,心里有了一种欲达不通的茫然,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
这时候,电脑却响了起来,乔悦然昨天没关电脑,她的MSN开着,这是有人要视频的声音,“你先等一下!”笑着对南沥远说,眼睛又弯成了上弦月。
上午的事情,她该是全忘记了吧,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孩子,被他深吻了却跟没事人一样,他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乔悦然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只脚蹦着坐到客厅旁边的桌子前面,点开了电脑。
“我妈妈!”乔悦然对着旁边南沥远说道。
乔悦然点了同意键,她的形象慢慢地在电脑上显示出来,果然清纯漂亮。
“Ran, you are online?”(然,你在线?)乔悦然的妈妈问道,乔悦然的妈妈今天五十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仍然年轻,到现在,乔悦然的父母,南沥远都见过了?他的心里笑了一下子,自己干吗做这种没着落的妄想?
“Yeah,mom!”乔悦然的声音,英语才是她的母语。
那种无力感又开始渗上南沥远的心头,因为乔悦然在和她妈妈说话,所以他指了指门的位置,他要走了?乔悦然竟然有些依依不舍,对着他挥了挥手。
不舍?真是可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