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石心云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回响,当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石心云坐在他的身边,他还没有把英瑞要破产的消息告诉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原本以为他和石心云之间已经没有爱情了,可是自己不愿意告诉她,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态呢?害怕她看到自己的软弱无能吗?
“英瑞要破产了?”石心云坐在他身边,淡然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歪过头去,看向石心云,矢口问道。
“聂开告诉我的。我好歹是家里的女主人,你肯告诉她,就不肯告诉我么?”石心云口气充满了委屈,现在是聂岳天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她要击垮他!彻底把他收回来。
果然,聂岳天的脸色变了苍白,“你说的她是谁?”
其实他已经猜到石心云的意思了,她无非指的是叶微扬。
“老聂,你和她的事情已经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了,我怎么会不知道?”石心云声音照样平静,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刚刚懂事的小孩子,而她,则是一个让他变得成熟的大人。
她原本就比他大一岁的!心智确实如此的成熟。
聂岳天拿烟的手已经在颤抖,他不明白石心云的意思,态度不像是在谴责他。
“是啊,英瑞现在的钱,只够支付工人工资和税务的,好在并没有什么外债,可是已经是一个空壳了,我想让沥远集团来收购!”聂岳天没有接石心云的话,说着公司的事情。
“我相信你,岳天!”石心云一只手拿起了他的,紧紧地握了握,说道。
聂岳天无奈的苦笑,“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你又如何相信?”
“岳天,”石心云一直拿着聂岳天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刚开始是怎么创业的吗?”
房间里静默无声,似乎有一种无声的细流在静静流淌。
那时候的一幕幕在聂岳天的脑子里回荡,他拉着板车,在前面走着,石心云在后面推着,天下起了雨,聂岳天回头说道:“你快别推了,找个地方避一避雨!”
石心云抬头看了一下天,“在哪里避雨呢,也没有个地方,我们快点走吧,把这一车货赶快给人家送下,省的淋湿了,这是我们出的第一批货。”
当时聂岳天心里一股热流在翻涌,他就和石心云这么一步步地走着,一步步地走向他们新的人生,走出了原来的贫穷。
然后有了聂开。
果然夫妻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吗?
那时候的磨难,聂岳天已经逐渐记不得了,所以他的性格变成了后面的圆滑和世故,所以,他被叶微扬吸引。
只是回头看的时候,原来爱还在,一直在他的身旁,只是长久以来,他忽略了罢了。
一个男人的一生真的能够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吗?
一个用来患难,一个用来享福?
叶微扬青春的气息还在他的身体里回荡,那种蓬勃躁动的因子激励着他,同时激励他的还有石心云如水般的爱意。
他的心乱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年轻了。
石心云也跟着他去了卧室,两个人都躺在床上。
聂岳天还是像往常一样,背对着石心云。
石心云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岳天,你没发现你现在变了吗?”
聂岳天的眼神跳了一下,原本以为叶微扬的事情,她知道了,以她的脾气,会闹个天翻地覆的,可是,现在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说出来了,而且还是在英瑞要破产的档口说出来的,暂时减缓了叶微扬事件的波澜。
不过,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他现在觉得,石心云要和他谈的,只是私事而已。
心里多少有些惊惧,毕竟出轨的人是他。
“是吗?没觉得。”他回答淡淡的,却掩饰不住起伏的胸口。
他的反应,石心云怎么能够听不出来。
这许多年来,石心云的很多远见甚至她的心理,都远远地超过聂岳天,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发现而已。
她是一本厚书,他刚刚读了一半就放弃了,转而去寻找更新的书去了。
“你和叶小姐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她年轻,漂亮,狂野,能够吸引你,甚至能够吸引更多的男人,这些我都不奇怪,可是,岳天,现在英瑞破产了,你认为你在她的心目中,还是原来的那个聂岳天吗?你原来有钱有势,现在一朝破败,你能忍受你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吗?”
聂岳天心中猛然一震,他没有问石心云是怎么知道的,女人天生敏感,不过她说得话却戳痛了他的心。
的确,他在叶微扬心目中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即使他原来对自己有过怜悯,也是在他高高大大的形象下偶尔露出来的形象,不但不会减损了他的威严,还会显得他更近贴近人心,现在的他,已经破败不堪,偶尔的软弱会让他更加猥琐。
同样的形象,要看在什么情况对比!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觉得,他应该和叶微扬分手了。
虽然和叶微扬在一起,他也没有花多少钱,可是,叶微扬跟了他,说实话,亏了。
他有妻有子,而且,已经年近花甲,最重要的,现在已经没有钱了!
“我想把别墅还有家里的车卖了,在北五环另外买一套房子,现在这套房子开销实在太大,去城里路也太远,耗油太多,你说呢?”他转过身子,对着石心云说道。
石心云的心里百感交集,公司的破产却换来了他的回归,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值得的。
忽然间热泪盈眶,“家里的事情,还是你说了算。”
聂岳天蓦地抱住了石心云,躺在她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最销魂的地方也莫过于温柔乡了!
半夜被噩梦惊醒。
梦中,叶微扬穿着婚纱,在教堂等待新郎,明明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是他,可是却有另外一个男人上前牵住了她的手,他忽然间就变成了叶微扬的爸爸。
简直可笑,自己怎么会是她的爸爸呢?
那个男人鄙夷地看了聂岳天一眼,“老大爷,你头上都有白头发了!”
只是这一句话,聂岳天就惊醒了。
额上渗出一丝冷汗,他的时代终于过去了!
所以,决定跟叶微扬分手。
可是,他们每次例行的,每次见面必先上床的惯例的却没有打破,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者是不能自拔。
总之他又和叶微扬在一起了,然后说起了分手。
叶微扬不同意。
其实叶微扬还是个孩子,一个在感情世界里懵懂无知的幼童。
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上,她和很多男人好过,也认为自己是个情场老手。
其实不过因为受过的伤太多而已,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身上就多一个伤口,不再相信爱情,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病态。
是聂岳天治好了她,给了她希望。
现在,她的希望要离她而去,她当然受不了!
她狠狠地攀住聂岳天的脖子,“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离不开你!”眼泪倾泻而下,她狠狠地吻上了聂岳天的唇,那么狠,那么孤注一掷,把聂岳天的唇也咬破了,第一次,她像个小女孩那样,对男人有了依恋的能力。
是聂岳天给了她这种爱人的能力。
可是,他已是有妇之夫。
很矛盾,很悲凉,也很可笑!
忽然间心里像是被谁撕裂了一般,疼得她难受。
“微扬,你这么年轻,又是这么著名的一个设计师,前途无量,你配的上更好的男人的,而我,已经迟暮了!”他捧着叶微扬的脸说,叶微扬的眼里眼泪正倾泻而出,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哭泣。
“我不要别的男人,我只要你,即使一辈子没有名分,一辈子没有妻子的称谓,我也要你!”叶微扬很执拗地说道。
“你的一辈子?”聂岳天的眼神扫视着她的眼睛,“你的一辈子,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他比她大了二十五岁,他七十岁的时候,她才四十几岁,正是风华正茂。
她七十岁的时候,他已经不在!
这一句话,把叶微扬心里的软弱和幼稚全部勾了出来。
如果有一天见不到他了,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不要,不要发生这种事情!
“岳天!”叶微扬伏在他的怀里大声哭泣。
男人有时候是很理性的!
他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他老态龙钟,而她,却是风姿卓越。
把现在自己的形象留在她的心里,还不错,而且,自从昨天晚上开始,他越来越觉得对不起石心云,忽然觉得在石心云的眼里,他应该是个跳梁小丑吧。
他不能够把最美好的年华给叶微扬,却又要把小丑的形象留给自己的原配。
果然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果断决定和叶微扬分手了
“微扬,我要走了,明天沥远集团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收购英瑞,我要参加,今天晚上我就不在这里住了!”不顾叶微扬的拖拽,穿上衣服就走。